尤离眸子一颤,公子羽点着案上那叠信纸,“以己度人,你也该关心一下那个女人,她还要辛苦好几个月。”
长辈的语气,犹带命令,尤离只能点头。
他可能,真的拿蓝铮当朋友,也因此,更因为他洞悉了太多,所以才对殇言明令禁止——若明月心让蓝铮吞下一颗,恐怕就难办了。
满怀忧思地送走公子羽,明明是清晨却像忙碌了一整天,疲惫不堪。他握着刀横在手腕,笑了半响又扔开,温热的湛蓝好像变得烫人,缠在他脉搏上灼烧神智——
最后妥协地摊开信纸,数句温和劝慰是写给玉蝴蝶的,字里行间点到为止滴水不漏,尽管面对这种可笑的事实如行在梦境,还是要强迫着自己去接受——
第二封正要下笔,又觉不妥,还是让旁人来写比较好。
萧四无今日没有多少心思练功,早早地回了房,尤离每日见他平安归来就觉得离危险爆发又近一步,庆幸又失望,忐忑而紧张。
前者以为他今天会闷在自己房里一整天,不想人正在他房里等他,脸上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坐在案前研墨,墨香怡人,盎然满室。
“来帮我写封信。”
萧四无挽袖而坐,“写什么?”
尤离道:“我说,你写就是。”
萧四无道:“写给谁?”
尤离将笔一递,缓缓吐出三个字——
“叶知秋。”
常拥此夜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李白一首《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洋洋洒洒,气势如虹,却唯有四句受人熟知。
四盟抗衡青龙会,却也分崩自青龙会。本是同源,却要打打杀杀,经久难息。
太白沉剑池对岸是常年喧嚣的瀑布,清冽异常,时有宵小觊觎沉剑池中名剑,所以日夜巡守从不放松。
久未露面的冶儿却带了数人落在瀑布顶上,孔雀傀儡如影随形,是她此生的挚爱。自然有太白弟子发现其行踪,然几人并不越雷池半步,数日频繁出现,独孤若虚带人逼近她也没有要出手的样子,终在一日命人从雪地深处撅出小小两枚寒光动人的晶莹,不惧太白弟子的剑锋——
“这就告辞了,你们别怕,我只来挖点东西。”
独孤若虚冷眼而视,“你们要这寒魄做什么?”
冶儿笑得单纯,“铸刀。”
独孤若虚盯着几人,目光徘徊带疑,冶儿一身莹绿,笑嘻嘻地将傀儡突进,惊动剑锋闪动——
“这地方又不是你家,你们想做我的新玩具吗?”
如癫如痴的语气让人无语,独孤若虚收剑冷视,冶儿翻着白眼,“要不是四龙首为博美人一笑,我才不想到这鬼地方来呢——”
独孤若虚听到语及萧四无,加上江熙来往日妒火中烧的语句回响耳侧,目光更冷,冶儿却已飞身而上,确实不愿在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多待。
此夜多纷扰。
萧四无收到回信,尤离亦收到密信,甚至于叶知秋也收到密信。
叶知秋手里三封暗黄信封,一乃潜堂四公子亲笔,二为尤离满满两篇,三是——
刚劲的笔迹头一次看到,陌生而危险。弯折提勾如刀锋,皆是岁月沉淀下历练而成的气韵。
尤离对待万里杀种种做法,虽然事情上并非他本人所为,然从血衣楼事变到江熙来重伤再到受趸盆之刑的人被扔在万里杀总舵门前,已是不可挽回的恶劣影响。
尤离面对着百晓生的笔迹,重又阅了一遍,方移至烛火烧尽了。
萧四无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后送走了明月心和公子羽,临别时向公子羽直言道:“想向公子讨个东西。”
明月心转眸,公子羽道:“何物?”
萧四无道:“割鹿刀。”
鬼影死后,此刀被明月心收回,放着也只是摆设。
公子羽没有兴趣追问原因,“过几日让人送来。”
萧四无道:“并非送至苍梧城,烦请公子送给冶儿那里。”
明月心冷哼一声,“你又要做什么?”
萧四无道:“宝刀既无良主,不如扔回炉子里重生。”
公子羽微微一笑,“知道了,如你所愿。”
萧四无目送二人,接着就要去找尤离,尤离却也刚掩了房门要去找他,途中相遇,对视片刻,夜色如斯。
公子羽和明月心的离去好像让苍梧城上方的风沙都淡了很多。拐角有巨大的狰狞罗刹像,坐落在天地间,血衣楼也有类似的东西,可怖而诡异,没有丝毫美感。
尤离并未有尴尬之色,淡淡问他:“大悲赋练得怎么样了?”
萧四无笑道:“最后一式已练成,方才已经都交给公子了。”
尤离背后的寒意被风带过,浓重的疑惑被他低头隐没,“恭喜四公子功成。”
萧四无不甚在意他的恭维,“你这是要去哪儿?”
尤离道:“本要去找你的。”
萧四无似是不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尤离微微作色,“不信就算了,四公子自便。”
萧四无环抱双肩,“良堂主说的我自然信。找我何事?”
尤离一时难以按照原本的话讲,只能道:“一整天没看到你。”
萧四无挑着嘴角,“今日有些忙,刚刚打理完毕。”
尤离看着他轻松的神色,心头困惑更甚,抬眼看着夜中风沙,“起风了,回房里去好了。”
萧四无道:“回谁房里?”
最后还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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