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没地方划了,手臂渐渐下滑却还挂在锁链上头,他皱眉,视线游移到肩膀……像是察觉到他的预谋,司马慌得大吼,「苍!拜托不要!!!」
他的声线很骇恸,苍溟听得心脏一缩,差点动不了手。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试图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他咬牙,朝肩膀处用力一刺,肌肉剧烈的收缩,加剧了下滑的速度。
或许,这是他笨拙的示爱方式,选择以自残来体现跟他对等的伤害。
身子激烈的晃动,总算摆脱了锁链的束缚,他的身子再次下坠,速度快得眼睛都跟不上,崖边的身影越来越渺小,密频似乎不断传来他呼喊的声音,可惜风声太大了听不清楚。
就在下坠到一半的时候,一抹黑影忽然窜过,手毫不避讳地拦截著他的腰。
苍溟眯起眼,模糊的视线他判断不出救他的人是谁……
接著,失血过多的昏眩感阵阵袭来,眼前一黑,意识与他断裂,他整个人昏了过去。
70
粗犷壮汉们往前进了一步,苍溟皱眉,往後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瞄著後方的崖底,白雾袅袅环绕遮掩了视线,深不见底的崖谷看起来格外森寒。
头头那把巨剑在他慨然的同时挥落,他反射性向後跃了一步,脚刚著地,石头脱落的声音轰轰尬响,崖边的地面本就比较松弛,经过用力一蹬後,他脚底踩的那块地更显摇摇欲坠……
死要死得有尊严。
他咽了口唾液,抢在对方再次挥刀前,两只脚一前一後往後轻跨一步,身体笔直地向下墬落,风压的强劲足以划破衣袍,在脸上割出一道道血痕……他这才知道,原来物理教得直线加速度是这麽恐怖的东西。
坠殒明明只是一刹那的事情,他却觉得有世纪那麽久。
崖上此起彼落的吹嘘声很刺耳,风持续刮过脸颊有点痛,他自然地闭著眼,等待撞上地面的瞬间,那股凌驾恐惧的痛感。然而,他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下坠的速度似乎渐渐变慢,手腕隐隐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憷。
苍溟睁开眼,他看著艳红的鲜血一路往下低,手臂萦绕著红银交织,一条锁链死死地缠住他的右手。
「司马……」嘴里脱口叫出他的名字。
抬头,漫天皓雾遮蔽了大半视线,虽然看不见崖边的景象,直觉告诉他司马的姿势恐怕不会凛然威武到哪。
锁链的形状轮廓镶进手腕,剧痛让他发出沉重地闷哼,他感觉得到身子一点一滴被拉上去。
他虽然不算重,却也有点重量,加上崖上那群人不可能轻易放过中途闯进来的閒杂人等,司马要一边对付他们的干涉、一边拉他上来,那得耗费多大的体力才能做到?
咬著牙,忍受锁链辗转划破肌肤的伤痛。
这只手臂伤得有多重,司马付出的代价肯定比他更惨,望著血淋淋的手腕,崖上那个人状况是怎样,他想都不敢想。
为了他……有必要付出这麽多吗?
「司马望!你放手!」超过了使用一般频道的距离,苍溟转到密频对著他大吼。
没有收到对方回应,上升的速度快了几倍,意料之中的反应,司马的固执他也不是第一天体会。拧起眉,他不晓得是不安还是愤怒,那张布满阴霾的脸孔没有笑容。
白雾渐渐变淡,放眼所及的视线辽阔许多,身子悬挂的位置与崖边相差不到几尺的距离。
苍溟微微仰起头,总算看见司马的身影,平凡无奇、甚至有些枯燥的面貌,此时灰头土脸的,将那副愚蠢模样衬得更显著。
不知怎麽地,在眼神交锋的刹那,他似乎错听心怦然欲动的声音。
司马低低唔鸣,额头沁出的冷汗浸湿了发丝,垂在前端的浏海沉沉地贴在额前,眉间皱折轻轻隆起,可以感觉到他正隐忍著非人般的痛苦。
左手撑在崖边,他的右手臂整条袒露在崖壁上,凹凸不平的碎石扎得那只手到处坑坑动动的,锁链是与他的手融为一体,在施力同时,链条也会束得很紧绷。
双手都已经伤痕累累了,他还是坚持不放手。
「你这肮脏同性恋、老子叫你放手是听到没有?」头头踹了司马一脚,後者一记闷哼。那群壮汉的人数少了一半,另一大半不是被ko了就是落荒而逃。
「啊啊!!」司马仰头惨叫著,脸色从诡异的泛红涮成惨白,一把巨剑的锋利剑端刺进肩膀,剧烈的痛憷近乎要他晕厥。
剧痛迫使手本能地松开,缠在掌心的链条脱落,苍溟的身子跟著下滑数丈,司马眼神一凛,咬牙往前挪了挪,费尽气力抓紧那条锁链,把人向上提了几丈……尽管淌著血右臂麻麻胀胀的,他仍是牢牢握著,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打算。
「司马……」他叫唤他名字的声音有些颤抖,眼角酸酸涩涩的,他不晓得自己哭了没有。
司马脸色越来越苍白,大片血液自他的肩膀扩散开来,把那条右手臂染成红花艳丽般的殷红。
浓稠血液沿著轨迹流动,一滴滴滑落,打到苍溟的脸上时,烫得彷佛岩浆,他只觉眼前世界是一片鲜红。
……咸涩的血液渗入眼睛,明显地刺痛感,他眼皮却眨也不眨一下,直直望著崖上那个痴情笨蛋。
时间就这麽僵持著,那群人似乎被司马望强韧的忍耐力给刺激到,变本加厉地动脚踹他,甚至有的拎起武器又砸又砍的,纵使用左手反击挡掉不少波攻击,但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压抑的吃痛声阵阵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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