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为那人猛攻,一时处于劣势,自顾不暇。
龚平轻笑一下,千钧一发之际,伸二指折断自己佩剑尖端,弹向叶简长剑。
叶简人已昏晕,长剑为龚平一击之下偏了出去,在陈子聆胸前划开长长一道,未伤及其身。叶简跟着长剑向一旁倒去。
那边龚平不及自救,为对手一剑刺在肋下。
薛成见状,不管对手招数如何,全力击出一掌。原是打算拼着自己重伤,也要救下龚平。哪知对手忽然没了战意,为之一掌击在胸口,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薛成不管对手,却也相救龚平不及。
这一串变故,龚平的对手亦未料到,更不想竟能刺中龚平,一剑刺出,愣在当下,剑也忘了拔出来。
薛成怒甚,一张挥开那人。那人招架不能,向一旁倒去,连带拔出龚平肋下之剑。
龚平站立不稳向后退去,薛成于是抢上扶住,接着便扶之仰卧,点血止血,运攻助其疗伤。
其后陈子聆慌乱之下奔离,龚平知其心悸,不加阻拦。
陈子聆靠在一棵树上缓缓坐倒,眼中热泪又不觉涌出。他也不去擦拭,任涕泪横流。
他从未想过龚平竟待他如斯,他也未想到,自己对龚平亦已情深至斯。
龚平为救自己身受重伤,他只觉欣喜若狂也心痛欲死。活了二十三年,他从不知道人与人间的感情可以深厚如此。
不知为何思及钱绿釉之语:“他用情极是认真,若是因此伤了你,你也不要怪他。”
——陈子聆忽然坚信,龚平对自己用情如此,定然不会伤害自己。
他终于明白,之前他以为自己喜欢龚平,实则仍保有最后一层隔膜;时至今日,才是全身心付出所有感情。
思至此处,突然不觉龚平舍身相救有何了——若是龚平遇险,他舍身相救亦不会皱半点眉头,情深至此,彼此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陈子聆理清心思,立时担心起龚平伤势,念及自己哭得一塌糊涂不禁赧然。他心下着急,抬袖随意在脸上抹了两把,提气狂奔回去。
奔回之前山谷,龚平仍仰卧原地,薛成随侍一旁,叶简等人已不见踪影,只留几摊血迹。
龚平见陈子聆回转,微微一笑,轻举手臂向之招手,陈子聆红着脸快步上前,紧紧握住龚平之手。
薛成满面怒色不便发作,道:“我去找孙谅过来,你守着主子。”
陈子聆无语,点点头。薛成站起身来快步而去,临走狠狠瞪了陈子聆一眼。
龚平轻道:“想通了?”
陈子聆颔首,半晌方道:“等着我。若不是妹妹……我也不管那伦山伦一、越家庄越家……”
龚平道:“要做之事还是做了得好。”
陈子聆凝视龚平双眼,龚平的眼睛澄清温润,陈子聆不觉痴了,握紧了龚平之手,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陈子聆只觉龚平手上一动,抬眼看去,龚平道:
“要下雨了,扶我起来。”
陈子聆回神,抬头看去。午时刚过不久,天空又阴暗下来,云层厚重,随时都会下雨。
陈子聆心下忧虑,龚平伤重,此时最忌乱动,更是万万不能淋雨。
龚平手上用劲,竟已坐了起来,陈子聆慌忙去扶。龚平握紧其手,艰难起身,轻靠在陈子聆身上。
“走吧,看看附近有没有山洞之类,不然找棵树,也好过于此处淋雨。”(树下会被雷劈otl)
龚平脸色发青,手上无力,若不是靠在陈子聆身上根本无力站立。
陈子聆心下疼痛,明白无论如何,留在此处都是最坏的选择,心下一横,扯下身上外衣,披在龚平身上,向前一步,微蹲在龚平身前,道:
“我负你。”
龚平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也不拒绝,伏在陈子聆背上。
陈子聆负起龚平,有些意外:龚平身形瘦削,分量虽比寻常壮汉轻,却远比陈子聆想象的重。
龚平伏在陈子聆背上,头靠在他左肩之上,在他耳边轻道:“云雨从南而至,我们向北走。”
龚平伤后气息急促,呼出的气息吹在陈子聆耳边,陈子聆心头一暖,收拾心神提气而奔。
只奔出两步,大雨瓢泼而下,转眼间二人便湿透了。
午前二人出门之时亦被雨淋湿,彼时二人身上无伤,一时冷些而已;此时陈子聆便罢了,龚平身受重伤,哪里禁得起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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