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和这次率先示弱,几乎每句话都是以恳求的语气说出来的,可得到的回应却与他期待的大相径庭,甚至比他最坏的打算还要糟糕。
至于陆齐安,虽然每一句回应都很坚定,但他不喜欢李沁和表面苦情实则步步紧逼,拿他家里人威胁他的做法。
更何况,他不想无休止地和李沁和聊下去。傅嘉的表演结束了,一定会来找他,礼堂内人满为患,他又被李沁和叫到了靠后的位置,他不主动站出去,傅嘉多半是找不到他的。
“我先走了。”陆齐安说。
李沁和一晚上的低声下气和苦口婆心换来的都只是现在的冷漠。他满心无奈,却深深知道他没办法扭转陆齐安的意愿。在陆齐安起身前,他抓紧机会说:“前几天,陆叔叔跟我见了一面,他问了一些有关你的事,我全都如实回答了。”说到这,李沁和的声音弱了下来,有些含糊,但到底听得出来是一句:“对不起。”
陆齐安沉默了。他多坐了几秒,但到最后也没有回应李沁和,而是对另一边的人轻声说:“不好意思,借过。”
礼堂内人潮拥挤,观众席光线又暗,陆齐安四处走了走,没有找到傅嘉,就转而寻找傅嘉所在的高二五班。
找到后,傅嘉的同班同学互相问了一圈,告诉陆齐安:“他们朗诵的五个人都被老师带去校外吃饭了。”
陆齐安愣了愣。
他谢过这位同学,转身离开,却在迈开步子的一瞬间有了无处可去的错觉。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自然也就无处可去——他想马上见到傅嘉,只想见到傅嘉,最好下一秒就能见到。如果他做不到这件事,竟然就变得无事可做了。
礼堂外,大雪已经下了一个多小时,地上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陆齐安走出礼堂,在风雪的裹挟下坐在绿化旁的长椅上。
傅嘉能和老师同学一起出去聚餐,这是件好事,说明他正积极融入集体,开拓着自己的交际圈。他只需要在一旁稍作等待,仅仅是等待一会就好。
独自一人坐着思考,手脚很快就冻得僵硬。陆齐安凝视着自己呵出的雾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有人在雪里奔跑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声呼唤:“陆齐安!”
陆齐安回过头,看到傅嘉正向他跑来。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傅嘉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喜。
“你……你怎么在外面吹冷风?”傅嘉跑到他面前,惊喜很快转变为担心。他气喘吁吁地说,“你衣服上都有雪,冷不冷啊?”
陆齐安很快说:“不冷,里面太闷,所以出来透透气。”
“哦……”傅嘉松了口气。其实他的鼻子耳朵也冻得通红,但因为一路在跑,所以除了脸上被风刮得刺痛以外,并不觉得今晚有多冷。
陆齐安问:“你呢,怎么从外面回来。”离表演结束仅仅过去了二不到半小时,傅嘉身上还把表演服换了,再除去路上的时间,理应是吃不完这顿饭的。
“我啊,”傅嘉不知道陆齐安已经知道了他的去向,就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语文老师请客吃饭的事,“我本来想直接不去的,但这样好像不太礼貌,就跑到饭店当面感谢了老师,再跑回来找你。老师还说要改天再请我吃饭,我给拒绝了……”
明明只分别了一会,但傅嘉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话要跟陆齐安说。
“嘉嘉。”陆齐安突然打断他。
傅嘉一愣。因为这叠字的称呼,他的脸开始由内而外地发热了:“什么?”
陆齐安没说话,就这么坐在长椅上,抬起手,伸进傅嘉过长的袖子里摸到他的手指,牢牢握住。
陆齐安的手很冰,估计和直接握住一团雪没差别了。但是傅嘉没有挣开,也不觉得冷。
陆齐安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内心终于回归安稳。
如果有需要,他可以表现得比刚才面对李沁和时还要坚定且自信,但扛着山岳前行怎么会没有压力?未来的路那么长,他不能摇摇欲坠。
幸好,还有人能支撑他。
当天晚上,傅嘉和陆齐安很晚才到家。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们步行到家时头发和外套都被浸湿了,就直接进浴室洗漱。
还没淋湿身体,傅嘉就抱着陆齐安缠了上去。今天他的情绪异常高涨,贴着陆齐安的耳朵说:“今天可以吧……明天不用上课。”
他们住在一起后,什么事都好商量,唯有两件事仍被陆齐安严格把控,那就是学习和情事。
好在,这两件事总是相辅相成。傅嘉正经的东西学不好,不正经的东西却学得又快又顺,使用不正经手段获得的奖励,总是能支撑他在正经的道路上多走两步。
“忍一忍,先把澡洗完。”陆齐安果然维持了往日的作风,哪怕很快就被傅嘉撩拨得起了反应,也能一脸平静地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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