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行的众人潮里,唯有一抬九华宝顶凤辇,格外瞩目。
凤辇装饰华丽,由四名精壮大汉抬着上山,四人皆是大汗淋漓,两人扶辇,其后又有四人备着替换,可见这上山的路陡峭异常。
“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若太后娘娘有个闪失,你们这些奴才可担当不起”,宫女在旁骂道,
凤辇里坐着昔日的苏皇后苏欣,如今已荣升太后,她扶了扶头顶的凤冠,神色不耐地朝外说道,
“秋实,还有多久到观里?”,
秋实上前,道,“禀太后,约莫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可要先歇息?”,苏太后皱眉,心里暗道,自仁儿登基后,她贵为太后,本想如盛名一时的端后,辅佐勤政,落的千秋后代传颂美名,
可以石中玉为首的那帮老臣子,将她的权势架空,就连从小听从她的新帝,也出乎意料,坚决反对她摄政之事,闹的她如今只能掌管后宫,连今年的祭天都无法参与。
她落不下脸,这才寻了替皇帝祈福的由头,出宫去山隐观,只这女观在荒郊野岭的,早知便去香火鼎盛,离京城很近的三清观了。
“太后娘娘?”,秋实见她怔然出神,开口道,“罢了,祈福要紧,别误了吉时”,苏太后摆手,坐回凤辇。
待到山隐观的大门时,人迹稀少,只有两个小童用笤帚扫落叶,“这山隐观未免也太不懂规矩,太后娘娘驾到,竟无人迎接”,秋实率先发作,指着小童骂道,
那两个小童穿着道姑服,小脸白净,一人年纪颇小,只得五岁,惶恐地站在原地,一人年有十一、二岁,听了也不惊不怕,只是恭敬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祈福所需的一应物事已在观中备齐全,请贵人入观”,
抬轿的大汉眼神有些发痴地盯着小道姑,她却道,“山隐女观,男子禁入,还望诸位在山下等候”,说罢,目不斜视地朝着苏太后请道,“请太后娘娘入观”,
苏太后并不上前,两手拢袖,看了秋实一眼,秋实会意,说道,“你们观主呢?为何不出来相迎?好大的胆子”,
“凤琴”,那年岁较小的道姑吓的拖着稍长的衣袖,那唤作凤琴的女道姑,不慌不忙,只说道,“观主与故人有约,早吩咐过,不可打扰”,
“放肆,你们小小观主,还摆上架子了,当真是……”,秋实气急,上前就要赏凤琴耳光,凤琴不躲不避,抬着头,眸光闪动,直直看着秋实。
苏太后淡笑道,“好了,秋实,何必跟小道姑过不去,既如此,先进去罢”,说罢,苏太后往里走去,秋实狠狠瞪凤琴一眼,收回手来,凤琴淡然看着她。
往里走的苏太后脸色微沉,新帝登基,本就是立威之时,就算那观主是前朝皈依的妃子,今日驳了她的脸面,少不得寻个理由,治她个大不敬的罪。
凤琴在前领路,纤瘦身形,脚步轻慢,她穿着灰色道袍,眉宇淡然,处事不惊,小小年纪已有一番仙风道骨,叫人不可小觑这山隐观。
进了清静之地,凤琴备好祈福一应事宜,做事规矩,苏太后仔细端详着她,见她容貌香培玉琢,肌肤冰清玉润,静若松生空谷,神若月射寒江,偶然一笑时,艳若霞映澄塘,真真是一个美人坯子。
此等美人隐于山谷,岂非可惜,只是其家世出身入不得眼,不如放在身边做个宫女,若是仁儿喜欢,封个淑仪也行,更何况,她带走这个小道姑,更是给山隐观的下马威,让那观主长个教训。
苏太后越想越满意,便开口道,“小道姑,你家中都有何人?可识字?”,
“家中无人,幸得观主收养,教导识字”,凤琴不卑不吭地应道,苏太后伸手,脸色和蔼地望向她,“本宫看你天资聪颖,行事妥帖,你可愿随本宫去京城?”,
凤琴一惊,顿觉有人扯自己的衣摆,侧脸看去,小道童嘟嘴泪眼地看向自己,她转身拱手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只是贫道受观主养育之恩,更是一意修行,并无踏足红尘之心”,
“小小道姑,竟不识抬举”,秋实抬手要打,苏太后制止,笑道,“你可知,本宫是太后,观主不过是个小小观主,本宫要得人,她可拦不得,再说了,在本宫身边,保你荣华富贵”,
凤琴憋红了脸,清澈的眼里,没有丝毫的贪念,拒绝的话语在嘴边转了又转,只是立在原地,“我,我,不要凤琴,离开,呜呜”,五岁的小道童年纪还小,自幼跟在凤琴身边,一听她要走,哭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原来是太后娘娘,不知为何竟相中本观的道姑,传出去可不大妥啊”,身后有人说道,苏太后转身看去,
一道姑立在树下,年约三十余岁,容貌清丽,戴道冠,着道袍,手拿拂尘,
“想来,这便是观主玉散真人了”,苏太后轻笑一声,抬头,对上玉散真人的视线,威压尽施。
“太后娘娘”,玉散真人手握拂尘,只朝她躬身示意,“大胆,尔等几人见到太后,竟不叩拜行礼!”,秋实见到玉散真人及身后几人,皆是站立不动,立刻怒骂道,
“行礼?!她受得起么?!”,玉散真人身后传来慵懒的声音,叫秋实气的立马发作,苏太后同样又惊又怒,看来今日不好生整治这些人,她威名何在。
从玉散真人身后走出来一人,身着白衫,面容稚嫩,只眼眸锋芒锐利,她看着苏太后,浅浅一笑,“苏皇后,可好啊?”,
“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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