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跟你说吧。”蝉龄将玉佩扣在郑齐手中,退开两步,道:“你这两日是不是总觉得神思倦怠,做事儿提不起劲儿。”
“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还没有胃口吃饭,脸色白得跟张纸似的。”
“……”郑齐这几日确是如此,他一直以为是太忙累的。
“那是因为我在吸你的精气。你精元受损,自然如此。”蝉龄盯着郑齐,一字一句道。
脑子一瞬间空白了。郑齐只是一直看着蝉龄,看着蝉龄的眼睛,看着那曾经温柔如水的眼一寸寸冻结。
“你以为我为什么委身于你?不就是为了吸你的精气,好让自己逃出这里吗。”蝉龄冷笑,眼角眉梢尽是讥诮。“你真当我是真心?真想和我长相守?你做生意的脑子怎么就不带点到情爱上来。”
郑齐不知说什么,心头被狠狠劈上一刀,连血流下的声音都仿佛清晰可闻,可还是一味地不愿相信。不愿相信前一天还缱绻依偎的爱人其实居心叵测,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真心不过虚付了一场骗局!
“那你不是要吸我的精气吗?现在怎么又让我走?”
“当然是因为你已经没用了。”蝉龄依旧笑颜动人,只是嘴角勾起的弧线愈发刚硬。“你的精气已经被我吸得差不多了,这破玉佩也没什么用了,我好心放你条生路,你怎么还蠢得找死。”
“可是……”郑齐还想再说什么,蝉龄却已极不耐烦,狠命一推郑齐,“走!别不知好歹,我不想再看见你。”
“蝉龄!”
郑齐从梦中惊醒。窗外天色蒙蒙,尚未天亮,兀自阴暗着。隐隐有风雨声,呜咽如鬼魂泣涕,又似野兽低哮。
郑齐感到周身发冷,忍不住裹紧了被子。他握着手中的玉佩,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就算是蝉龄之前蓄意骗自己,他也要问个清楚,难道从前万般情动都是假,他的一颦一笑都是假。从头到尾自己就是个工具,就是个跳梁小丑?
他只知道自己触碰的肌肤是真,自己吻的人是真;自己说的每一句爱都是真,自己许诺的长相守是真。
天色愈暗,总不见天亮。雨势连绵多日,带着不祥之意。
郑齐怎么也睡不着,拿起枕边的箫,轻轻摩挲。就当他太蠢,蠢得连命都不要了,他也要再见蝉龄一次。
“你怎么又来了?”蝉龄见到郑齐,又气又急,“不是让你把箫扔了吗?你就那么嫌命长。”
郑齐紧抓着蝉龄的手,道;“你就当我活腻了吧。我只问你,你对我,可曾有一丝真心?”
“你!”蝉龄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握得太紧,眼圈已然发红,“你怎么笨成这样。”
他幽幽叹口气,无可奈何道:“你啊……你可知道你这玉佩对我这种游魂有多宝贵。这样好的东西,多的是孤魂野鬼来抢。你原来戴着它,阳气罩着,倒不会被发现。可是你现在同我在一起久了,阴气过重,不知有多少游魂想害你,抢了这玉佩呢。”
说着,笑着摇头,声音发颤道:“还说别人,我不也是。”
郑齐捧着蝉龄的手,贴在自己脸边,道:“这都是我甘愿的。我把你丢了,你不就要一辈子困在这儿了吗?有什么我们一起解决。”
“哪儿有这么简单。”蝉龄苦笑道,“法力高强的游魂想害你我简直易如反掌。”
郑齐还想再安慰几句,忽见蝉龄神色一凛,只听一句“小心!”便被用力推到一边。
待他回过神,发觉空中漂浮着一团黑气,充斥着煞气,正冲他袭来,却被蝉龄死死拦住。
“快从窗口跳下去。这游魂法力太强,我挡不住多久。跳下去你就能醒来,醒过来你就能逃走了。”蝉龄转头,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不走。”郑齐抄起一边的凳子,向上前帮助蝉龄,“大不了一起死。”
“你个笨蛋。”蝉龄满头是汗,只能咬紧牙关硬拼,幻出道道红光,格住黑气逼近。
趁着郑齐靠近,他一把夺过郑齐手中的玉佩。那游魂眼见玉佩换了人手,转而攻击蝉龄。
郑齐想相助,却无奈蝉龄根本不让他有接近的机会。眼瞧着红光渐微,郑齐的心如刀割。就算蝉龄骗他也好,想害他也好,总归是和他一起的。他早已是打定主意要和蝉龄纠缠一辈子的,现在这样算什么。他还没有好好去爱蝉龄,才刚刚抓住一点点美好,转眼间就流逝无踪!
蝉龄心里明白,今天在劫难逃,眼下只能暂且拖一拖。待自己魂飞魄散,这游魂抢得玉佩,下一步便是吸干郑齐的精气。如今,只能玉石俱焚了!
“郑齐!”缠斗中蝉龄忽然唤道。团团黑气间他脸上笑意盈盈宛如初见的明媚春色,却眼眶通红恰似桃花染血,有两行清泪打湿脸颊,
“我爱你。”
郑齐不及反应,便被道红光击中,只来得及喊道“不!”便翻出窗外。
郑齐,我没说谎。一开始我只是想利用你,利用你的欲,利用你的笨。可是你太笨,笨到我不忍心。不忍心再骗你,骗自己。
你许诺的厮守一生,我原只是当笑话,当我认真时,却要食言了。
福薄如我,生不过夏蝉一般短暂,然竟有幸遇你,也不枉我用尽气力声声叫断一秋。
郑齐,我爱你。
郑齐骤然从梦中醒来,冷汗浸透衣衫,阴冷刺骨。他伸出手去够竹箫,可四肢沉如灌铅,半天才能移动分毫。
待他拼命够得箫,定睛一看,霎时如坠冰窖——箫上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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