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远松口气,眼中有了笑意,只是笑意尚未来得及散开,眼皮就阂上了。
一门之隔,连慕枫在外面站了许久,双眼紧紧盯着毫无动静的门扉,一颗心高高悬在半空,自墨远进去后就一直没有落下过。
覃晏在旁边陪他,正想开口让他坐会儿,就见鹊山从外面慢悠悠地踱步走进来,不禁疑惑道:“师兄怎么这么久才来?真拉肚子了?”
鹊山笑道:“碰见少堡主那位车夫搬年货进来,我留下看了看。”说着凑到覃晏身边,低声耳语,“少堡主阔气得很,今晚我们可以吃一顿丰盛的。”
覃晏双眼顿时亮起,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医谷里人不少,可惜尽是些会吃不会做的,从外面请过来的厨子又总是待不长久,再加上师父不爱热闹,每年过年都冷冷清清,别说爆竹,就连顿像样的年夜饭都是奢望。
鹊山见覃晏馋得眼冒绿光,“啧啧”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日里怎么亏待你呢。”说着目光转了转,“阿春呢?”
覃晏道:“他走了。”
“怎么走的?”
“哭哭啼啼着走的。”
鹊山:“……”
“唉,还得哄他一下。”鹊山叹口气,走到连慕枫身边,与他并肩站了片刻,见他一动都不动,不禁觉得好笑,“少堡主不必太担心,师父若没有十成把握,是不会轻易给我二弟施针的。”
连慕枫点头:“我明白。”
只是明白归明白,到底关心则乱,更何况墨远身上的血毒性极强,施针绝不会轻松,也不知他在里面究竟受了怎样的苦。
三人在外面又等了许久,门终于无声打开,连慕枫心口一紧,立刻上前半步,见墨远从里面走出来,忙握住他的手,急切问道:“阿容,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适?”
墨远神色如常,只身上多了些淡淡的药味,瞧着与进去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他抬眼笑了笑:“我没事,你放心。”
连慕枫打量他一番,提了半晌的心总算落地,又朝里间看去:“你师父呢?”
墨远道:“师父不喜热闹,让我们先去用饭。”
连慕枫顿了顿,只好放弃正式拜见的念头。
几人走出流云的院子,鹊山领着他们去用饭,途中碰见一个晒药的伙计,便将人拉住,吩咐道:“你去找找阿春,就说让他搬到我那边去住,他师父没空,我先教他一年。”
那伙计瞪大眼,点点头,满面艳羡地走了。
墨远第一次闭关需要师父从旁指点,便与连慕枫留在医谷里过了年,流云几乎不怎么出自己的小院,就连年夜饭都是独自吃的,各种琐事自然就落在了鹊山的肩上,医谷众人早已习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要不扰流云的清净,怎么都不为过。
年后,医谷里也下了场雪,墨远便在大雪纷飞中跟随流云去了后山密室,一待便是三日。
三日后,墨远从密室中出来,左手裹得严严实实,面色如常。
连慕枫皱眉看着他包裹得完全看不见的左手,发现那厚实的棉布上渗透着可见的丝丝凉气,不放心地想伸手去摸,被墨远制止:“别碰,有剧毒。”
其实隔着棉布碰一碰是无碍的,只不过墨远不想冒险。
连慕枫顿了顿,眉头皱得更深:“究竟如何了?”
“毒全都在这只手上了,已经结了冰,暂时不能用了。”墨远笑了笑,“下回要换只手,到那时吃饭都不方便,再下回换到脚上的话,恐怕走路也不方便……”
连慕枫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不必担心,你手不好用,我喂你便是,脚不好用,你想去哪里,我抱你过去。”
墨远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旁边同样等着自己出关的鹊山和覃晏,那两人齐齐抬头看天。
鹊山道:“咦,雪这么快就停了?”
覃晏道:“嗯,昨日就停了。”
墨远:“……”
连慕枫感觉他脸上不像之前那么凉了,忙抓住他另一只手握了握,不出意外地发现这只手也恢复了温热,心想之前体寒果真是与毒血有关。
墨远举起左手翻来覆去地打量片刻,又放下去拿宽袖掩住,道:“慕枫,我们回京吧,我想亲眼看着宣王受刑。”
连慕枫点点头:“好,我已经安排人在京城和医谷附近各找了一处宅院,都清静得很,京城那边方便你行事,等你肚子再大一些,我们就搬到这附近……”
正说着话,旁边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伙计跑过来,到了近前停住:“大公子,连家堡来人了,说是找连少堡主。”
连慕枫扭头:“人在哪里?”
伙计道:“在前面。”
鹊山点点头:“知道了,你请客人稍坐片刻,我这就带连少堡主过去。”说着往墨远的肚子上瞄了一眼。
墨远:“……”
鹊山问连慕枫:“你对家里说了?”
连慕枫点头:“自然要说的。”
“那我二弟的身份……”
连慕枫道:“我只说了孩子的事,让家里提前做些准备,其他的信中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得等我回去当面对他们解释,至于阿容的身份,这要看阿容的意思。”
鹊山扭头看向垂眼沉默的墨远:“那你是什么意思?”
墨远抬眼:“等宣王伏法,我就恢复谢容禛的身份。”
鹊山点点头,没再细问,只道:“你先去屋子里歇会儿。”
墨远这会儿不适合见连家堡的人,连慕枫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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