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明见任不平神色就知不好,暗道失算,但他对自己布好的局十分自信,有任不平一个变数也无妨。
陶仲商面无表情地看着任不平,平淡眼神配上眼角疤痕无端显出几分邪气,任不平也看着他,眉目间一段凛然侠气,经年岁月在身上刻下印痕,将他们雕琢成完全陌生的人。
任不平道:“不必激将和绕弯子,你有话直说。”
陶仲商问:“我想知道有多少人接下无量榜,哪些人接了?”
任不平想了想,说:“十一人,我只记了几个,没记全。”
那胡僧倒是记得清楚,吐完血缓过劲接口道:“贫僧记得有巴山狐胡爵、重荆锁连之同、醉不死白万觞、缩剑涂方仇、昌都翁、接天阁独孤斐、断尺鞭薛萝和断尺剑薛芷、洒金童子、既济道人、微命生周怀古、太息刀石争,不过听说几日太息刀和连之同被人杀了,都猜是一同接榜的人为了争五千两下了毒手。”
陈希风就算不知道这些人在江湖中有多厉害,听了这一连串名字都觉得心惊肉跳。
陶仲商重复了一个名字:“昌都翁……”语气意味难辨,抬眼对任不平道:“任少侠助我将陈希风送到太原府,此事一了,你我就有仇报仇,生死无怨。”
任不平点点头,语气沉沉地道:“好,你死无怨。”言罢,雪亮长剑收回剑鞘,转身走向自己的白马牵了缰绳。
陈希风在旁看这二人一番对峙,将陶仲商过往推测出了三四分,心情沉重起来。
那胡僧靠在树下,见这几人都纷纷牵马,眼看就是要过桥离去的样子,忙嚷道:“贫僧也愿意送陈公子去太原府!”
陈希风心道你看我就跟看六千石大米一样,口中道:“多谢大师美意,告辞了。”言罢,也牵了马,与赵若明跟在陶仲商身后过桥去了。
过了铁索桥便上了官道,几人翻身上马继续赶路,陶仲商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任不平不愿与陶仲商并行又与陈希风和赵若明不熟,便缀在最后。
陈希风想了一路“叛门弑师”四字,想到这一路相处觉得实在不信,但又想了想陶仲商杀人的手段尤其是诱杀方召,又觉得或许也不是不可能。他之前说君子之交并不是客套的虚词,心想与其心存芥蒂,倒不如问个清楚,便一甩缰绳催马前行,追了上去。
“驾!”陈希风追到,与陶仲商并骑。
陶仲商见陈希风追上来,以为他有事,便稍稍放慢等了陈希风一下,以目光相询。
陈希风骑术一般,追地微微喘气,正准备问又怕问了之后被陶仲商一脚踹下马。
陶仲商见陈希风半天不说话,便不理他又要催马,陈希风忙拿出熊心豹子胆问:“陶兄,弑师之事怕是有什么误会?”
陶仲商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陈希风战战兢兢生怕他把自己踹下马。
陶仲商冷着脸道:“关你屁事。”
陈希风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陶仲商微微一怔,随即理也不理,一甩缰绳将策马陈希风甩到后面。
第14章
知道了无量榜的麻烦,几人在徐州府多多补充了干粮食水,便不再上官道,专挑偏小道荒山野径走,一是为了抄近路,一也是想麻烦能避就避。
多日风餐露宿,其它三人本担心陈希风撑不住,结果连日看来,陈希风精神倒也挺好不像是辛苦,反而还兴致勃勃地提议大家在休息时彼此交换故事见闻。任不平这些日子和陈希风相处地还不错,就多关心了一句问他受不受得住,陈希风浑不在意地道:“当年游学的时候在保宁被偷了钱袋印信,万不得已窑洞也住过,不必顾忌我。”
众人也就放下心来。
这日又宿在野外,找了半天找不着山洞,只好寻了处背风的山岩。夜里风清月白,星辰密密散落天幕,草叶披霜、万里戴银,堪称良宵。
山岩下生了一堆篝火,几人围火而坐,陶仲商手持一根长棒时不时拨弄火堆,偶尔添柴,任不平坐地离陶仲商老远,低头擦剑。陈希风身无内力御寒,只能裹地里三层外三层鼓鼓囊囊一团,脸颊被篝火映出了几分明亮颜色,看着像个大棉球,今夜轮到他说故事,正凝眉思索。
陈希风往日都是张口就来,赵若明调笑道:“慕之江郎才尽了?”
陈希风两手抄在棉袖里,蜷成一团,一本正经地说:“非也非也,只是往日讲的都是书上的故事,就算再生僻,陶兄与任兄没听过,赵先生这样博闻强记肯定是知道的,未免太吃亏,我今日打算想一件先生没听过的。”
赵若明倒也不谦虚,说:“那慕之只能不捡书上的故事来说了。”
陈希风听了此言忽然灵光一闪,道:“那我今夜就讲一桩我幼时的奇遇。”
赵若明问:“什么奇遇?”
陈希风故作神秘地说:“我十岁的时侯,遇见过仙人!”明月皎皎如流霜,树影重重叠叠,又因天寒说话间有白烟缭绕升起,陈希风语气刻意地压低,倒真有了点幽微玄妙的气氛。
这下陶仲商与任不平也好奇起来了,看向陈希风等他说这桩奇遇。
陈希风从棉袍里伸出手来搓了搓冻地冰凉的脸颊,又把手缩回去,讲道:“我十岁的时候,还在崇仁县莲塘小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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