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山看着眼前哀声恸哭的弱柳,缓声道:“你本天性善良,不谙世事,奈何执念太深,犯下大错。这是你的劫,也是你的恶果。”
弱柳身受重伤,已是奄奄一息之态,终究醒悟过来。这么多年来,她把自己锁在了卑微的爱的囚笼里,她爱的太深,太卑微,最终毁了自己。
她彻底心死,勉强支撑起身体,跪倒在顾临山身前,不断地留着泪,她虚弱道:“道长,弱柳自知罪孽深重,如今是自食恶果,定不能再活下去。但是,恳请道长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顾临山低声问道。
弱柳缓缓抬头,视线却像是在看着虚无的远方,她道:“我本就不应该存于这世上,又犯下太多杀孽,注定不会有来生。我本是山中一具白骨,可我却没有一点生时的记忆。生时惨死,暴尸荒野,如今我只恳求道长在我死后,把我的尸骨安葬。”
生时事,生时了,尘归尘,土归土。无根地飘了这么多年,她也应该“入土为安。”
顾临山默了默,看着眼前这个痴情的狼狈女子,在说这些话时,没有再看过枫连夜一眼。
他道:“好,我一定会好好安葬你。你……安心去吧。”
弱柳听了顾临山的承诺后,最后的心愿了结,明明泪水还狼狈地糊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却奇异地带着一种解脱后的释然之感。
身躯上的皮肉渐渐掉落消失,只余下衣物和一具白骨,向右倒落在了地上。
一道虚幻的人影浮现在白骨之上,正是弱柳的最后的灵识,她的装扮外貌恢复成了最初在山中时的样子,梳着简单的发髻,一头青丝甩在脑后,一身简易的白衣,也是她与枫连夜初见时的模样。
枫连夜看着眼前的幻影,往昔时光又一幕幕地浮现在了眼前,他抓不住,忘不了,简直要疯了。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原来最想要的,最回不去的,还是最初的模样。
那道身影只是轻声向顾临山道了谢,便消失在了空中,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枫连夜却像是惊醒一般,冲上前想抱住那道身影,却什么也抓不住。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结束了吗?一切都结束了?那为何他只觉得,怅然若失,痛彻心扉。
轰隆隆的响声从天际传来,窗户吱呀作响,霎时间,风雨大作。
……
顾临山推开窗,温暖的阳光洒进屋内,带来一地光晖。街道上还有些泥泞,树木上折了一些枝桠,微风一吹,一片叶子被吹落,卷进了屋里,被顾临山接住。
他走到床前,看着尤在熟睡的阿参。
弱柳被他们葬在了城西的墓园里,并未葬在枫叶山庄。那里枫树成林,红枫遍野,相传,红枫城的枫叶便是弱柳生前最爱的景色。
弱柳已死,枫连夜这个曾决心要杀了弱柳的人,却在弱柳死后,终日酗酒,浑浑噩噩。
为什么人总在失去后才知道后悔,得到时却不珍惜?枫连夜和弱柳的相识相爱,有一个很美的开头,却没有一个好的结尾。枫连夜对感情的不忠贞,辜负了弱柳偏执而又疯狂的爱,最终使这段感情走到了绝路。
顾临山想起小时曾对师父说起的话,他不想留下遗憾,他要的人,就一定会紧紧抓住,绝不放手。
接近午时,阿参才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手指揉弄着眼睛,却看见顾临山正坐在他的屋里,看着他。
阿参揉了揉脑袋,迷茫道:“临山?你怎么在这儿啊?”
顾临山走到他身前,拿过拧好的毛巾道:“来,擦擦脸。到午时了,也该起来去吃饭了。”
阿参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才彻底清醒过来。他下床穿衣,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
顾临山看着他的头发,道:“阿参,我来帮你梳头吧。”
“啊?哦不用的,我只要……”阿参本想说自己只需要施一个法术就能束好头发,然而,不待他说完,就被顾临山拉到了座椅上坐下。
顾临山拿起梳子,仔细地梳着阿参的长发。阿参受着梳子在自己发间滑动着,顾临山一脸认真的神情。虽觉得这个场面有点违和,怪怪的,但他也没有多想,而是享受着这种感觉。
很快,顾临山便为他扎好了发髻,套上白玉环,阿参朝镜中看去,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眉目秀气的少年,发髻简单地高高竖起,整个人显得充满灵气。
阿参咧起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临山,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啊,梳头都梳的这么好。”
听了他的夸赞,顾临山淡淡笑了笑,放下梳子道:“你若喜欢,我便以后每日都为你梳头。”
“好啊”阿参笑着道,随即拉着他的手臂,带着他往门外走,道:“那我们下去吧,我都好饿了。”
顾临山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临出房门之际,他突然转头看向窗外。
一只白色的雀鸟停在树枝,同样的在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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