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袒护那种人!……或许木下先生还喜欢着她……」
『是的,她是我今生的最爱。』
「……」
柾不知该如何回答,咬住了下唇。明知不可以,可是一开口就可能说出贬损绫音的话来。
『那是到达后第三天的晚上吧!她突然说,有老鼠出没的房间她住不下去……』
彷佛遥想过去似地,木下说道。
『刚到那里的时候,说实话,虽然称不上是干净整洁的地方,可是她笑着说只要住就会习惯了。我们俩一起去市场买东西,一起做早餐……。第三天晚上,我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她却突然变了个样子。我真的不晓得她是怎幺了。因为她住了十年以上的瑞士寄宿学校,是历史两百年的修道院。成群的老鼠什幺的,应该根本不稀奇才是。』
「咦……」
『可是,不管我怎幺问,她只是坚持说她不想住在有老鼠的房间里。不管是洗衣服或料理,她全都不想做了。她说她想回家。』
「……」
『她边哭边说她要回家……一边哭着,一面看着我,说「绫音和妳的成长环境差太多了」。……我真的觉得莫名其妙。』
「……」
『可是我也没办法强留她,所以送她到机场去了。……直到昨天,我才知道真正的理由。我在公司读了日本的报纸……』
「报纸?」
这幺说来,草也叫他看报纸……。发生了什幺事吗?
『你不知道吗?绫音家的公司……第三制药发表正式声明,说他们即将被吉田制药购并了。——我也是从报纸上得知的,第三制药由于股价突然下滑,被逼到几乎破产的地步。公司负债累累,而吉田愿意为他们偿还那些债务。第三制药的经营权有百分之九十都将转移到吉田那里,可是藉由这次的合并,公司可以免于倒闭的危机。——而这场合并的前提就是绫音小姐必须与吉田董事长结婚。』
「……政治联姻……!?」
『是的。……不解世事、天真的人是我才对。我连想都没想到……她的结婚竟然有着如此重大的意义。』
上流家庭的子女,能够自由决定结婚对象的人是很稀罕的。——柾回想起贵之的话。
『这场婚事中止的话,合并也会告吹,公司即将倒闭,数千名员工将因此失去饭碗。……当然,她应该是在觉悟这一切的情况下,才和我私奔的。』
可是她回来了。无法忍受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嗯……说实话,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可是……这是我从草先生那里听说的,她的父亲在我们私奔后就病倒了……因为心脏病发作……』
「咦……!?」
『一定是遭受太大的打击吧?妻子亡故后,又被当成掌上明珠养育的独生女背叛……这是当然的。我真的对董事长觉得很抱歉。』
「……」
柾望向草的侧脸。草面对强烈的夕阳,着眼睛,直往前看。
『她那天可能是打电话回家了吧……打算通知家人自己平安无事,结果却听到父亲病倒的坏消息,才决定回日本的吧!』
「……那为什幺要说那种话……」
『……我从来没有像当时那样,渴望自已能够拥有地位或财富的其中一种……』
话筒另一头的声音带着自嘲。
『我是个不中用的男人,我只有深爱她的这种心意而已。可是只有心意,是帮不上什幺忙的。——只要有钱,我就可以让绫音小姐不用嫁给那种人。我真的好希望,能够拯救她的人是我──』
忍耐着什幺似地,木下的声音颤抖着。
『她知道,要是说出真正的理由,我一定会像这样责备自己的不中用。所以才那样说的吧?让我认为那是千金小姐的反复无常和任性。让我不去责备自己。……她就是这种人。』
车窗开始映出日暮的工业地带风景。
大排长龙的车阵还是一样,车子只能慢吞吞地前进。右方的卡车硬强地变换车道,草狠狠地咋舌。
「……我的话,可能不会回来吧!」
柾把额头靠在车窗上,呢喃说道。
「因为父亲的公司倒闭,是父亲的责任吧?为什幺小孩非得收拾残局不可?要是我的话,就算亲人快死了也绝不回来。这样很奇怪吗?」
「……什幺是正确的、什幺是错的……这世上并没有一定的标准。」
一直默默操纵方向盘的草,以微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有的只有什幺是最重要的。比起恋人,她更重视父亲,所以挺身拯救父亲的公司。这不是一桩美谈吗?」
草把烟屁股丢出窗外。仔细一看,烟灰缸都已经满了,而且已经坏掉,盖子只能打开一半。
「去买新车啦!妳不是赚了很多版税吗?」
「就是这种破烂的感觉好。」
草叼起新的烟,捏扁空掉的包装,往后头一去。回头一看,车后座掉着几个被捏扁的l空盒。
「……啊,这幺说来,为什幺木下先生会打电话给你?」
草邪笑着斜望柾。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干赚不到半毛钱的工作。」
「啊!难道你逼迫木下先生调查什幺吗!?听说你到处打探制药公司的事……这幺说来,你到绫音小姐的舞会去调查什幺?吶,到底拍了什幺照片?吶……!」
「商业机密。乖乖坐着。」
「小气……!」
柾咧开嘴巴朝他做鬼脸,一屁股坐回位置上。
车阵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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