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鹤怔了怔,随后想大概是青年的小名,“我听说他有个八十多岁的母亲。”
“说来菊芳婆婆也是个苦命人,”村民继续絮叨,季云鹤不想听,略一致谢就要前往青年的家,“这几年也不知道大壮怎么了,人是个好人,却只会傻笑。”
季云鹤脚步一停,疑惑道,“这几年?”
村民摇摇头,“今早上看见他还是以前那样子,这孩子,脑子愈发的不中用了。”
今早上?季云鹤再不耽搁,疾步冲入村尾院落,猛地推开门,一脸憨笑的青年正在往水缸里倒水,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笑,“娘,”他喊道。
“什么人?!”精神矍铄的老婆婆拄着拐杖,站在门前。
季云鹤紧盯着青年,一模一样的脸!气氛顿时变得极其古怪,“是什么人?!”老婆婆又喊了声。
季云鹤还是盯着青年,从见面到现在,他的表情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大娘,我是鹏飞的朋友,今日路过特意来看他的。”
老婆婆缓和了语气,“原来是大壮的兄弟,快进来坐坐。”
季云鹤一边应承一边警惕着青年,青年见他要进屋,转过去不理他,依旧做手里的农活,从头到尾,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感觉。。。仿佛带了一张人皮的面具。。。
“大娘,鹏飞他。。。”季云鹤进了屋,见青年自顾自地做活,完全没将他放在心上,不由心生疑惑。
“唉,两年前他跟着同乡出门,说要去挣钱,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婆婆道,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悲伤。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一年前,我现在都记得,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雷电交加,大壮突然就回了屋。。。”
一年前。。。那个时候青年已死在了灵岛,怎可能会突然出现在万里之遥的家里?
“可是他什么都忘了,连说话都忘了,只记得我这个娘。。”见季云鹤没有回应,老人忙解释道,“这位兄弟,大壮真不是忘了你,实在是想不起。。最近两年,他脑子越来越糊涂,连乡亲都不认得了。”
季云鹤道,“我没有生他的气。”门外青年已经打完水,开始劈柴了,看院里满满的水缸和整齐堆放的柴垛,若说是图什么。。这妖怪也太勤快了点,还有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过,这样浅显的道行居然敢来人群集聚之地,不要命了吗?
天色暗了下去,一盏小灯笼挂在院落里,昏黄的光摇摇晃晃,像季云鹤的心思一般。该不该说出真相,他犹豫了。思虑再三,他佯装离开,又悄悄返回藏在暗处,倘若这妖物真有所图谋,他便将其绞杀。
月上树梢,万籁俱寂,偶有一两声虫鸣,到后半夜,连虫鸣声也几不可辨了,天地一片寂静。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窜出院落,季云鹤紧跟其后,对方竟是像动物一般手脚并用,在地上奔跑!季云鹤心中有了计较,大约是虎狼豺之类的妖物。
妖物奔了片刻,到了荒无人烟的荒山上,寻了一片湿润处开始挖掘,季云鹤看他窸窸窣窣一阵摸索,挖出蚯蚓、甲虫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是什么妖怪?他将身子往外探了探,一时没注意,“簌簌”,身旁树枝发出声响,不妙!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扑面而来,季云鹤侧身避过,胸前衣物被利爪抓破,黑影伏在地上,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原来他被惊吓,显出了原形,季云鹤借着月光一瞧,妖物脸上黑白分明,圆圆的耳朵,浑身绒毛,是一只獾!獾精发出低低地吼叫,季云鹤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獾依旧趴伏在地,嘶嘶吼叫。
“你为什么要冒充孙鹏飞?”
獾道,“救。。报恩。。。”
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练出人形怕也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你是说。。你曾被他家的人救过,现在是来报恩的?”
獾点点头。季云鹤心说难怪只一味干活,原来是报恩,如此说来也说得过去。“你既无心害人,我也不为难你,但你刚刚修炼出人形就去人类生活的地方,时日一久,他们必定发现端倪,到时候你会有危险。”事实上,已经有村民发现了青年的异状,被发现不过时日的问题。
獾不语。
季云鹤道,“你担心大娘?”
獾发出低吼。
季云鹤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地上,“这是孙鹏飞的遗书,要不要交给大娘由你决定。”
獾并不上前,只是警惕地瞪着季云鹤,季云鹤退后两步,转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对一个老人来说,有什么比爱子丧生更让人悲伤的事呢?即使是假冒者,但老人的笑容不会假,季云鹤说不出口,残忍地将一个老人的梦打碎,是世上最残忍的事。
天光大亮,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早些时分下了小雨,山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捏了捏怀里的包,大约只有两三封了,此事告一段落后,或许该找个地方退隐。。。正想着,迎面走来个道士,小路狭窄,季云鹤侧身让了让,对方鼻孔朝天的走过去,目中无人的态度让季云鹤心中好笑。但他从来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很快将此事揭过,转而思考其他事,走了一阵,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回头望望,那道士前往的方向。。。似乎是高堰村。。。若是遇上那只獾。。。不太妙。
奔回村镇,果然远远就见村尾一处院落冒出一股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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