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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生惨痛的回忆中醒过神来,厉弦不太愿意搭理身边的夯货,冷哼一声,径自喝令:“……走咧!”
这声西北腔一出口,厉大人一愕,也有些恼羞。
他就有个毛病,和哪个腔调的人待久了,便容易语调拐弯,当年钟大仙那稀奇古怪的调子,搞得他口音不雅,如今和马匪们混久了,更是连下里巴人的走夫之调都唱上了。
沿着官道又走了十来里路,厉弦便按着地图所指,命众人斜向西南行进,走不过四五里路便见到了廖老六他所说的大湖。
艳阳之下,波光粼粼,湖边水中水草芦苇丰茂,沿岸却是一圈嶙峋石滩,一眼望不到边。极目之处,石缝间才有了些瘠薄的泥土,长出点细长的杂草,有气无力,迎风瑟瑟,再远些石山秃岩,难得几根歪脖子树长在上头,也是奇形怪状。
“这等好水却无好土,怨不得周遭没人居住了。这石滩地,种不得庄稼,怕是草都活不了几根。也不知湖里有没有大鱼,公子爷您这几日都没吃到新鲜鱼货了。”
贺老七眺望水面,打量着看看有无鱼踪,水鸭子倒有几只浮在湖面上,想必鱼还是有的。
厉弦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他对照着地图,那石山秃岩之后,却是有一团黄点,怕不有几百之众,如今走到近旁,却看不到半点村庄的端倪,真是奇怪哉也!
“……阿恪,你帮我看看,那些黄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弦低声喃喃,正要有请钟大仙,却见地图之上,那些黄点慢慢抽出一条细线,当头的几个黄点点从石山缝中挤了出来。
厉大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石山居然慢慢开出一条缝,几个熟悉的身影满头大汗地推开几乎可以假乱真的挡门岩石,打头一人低头哈腰,谄笑着走到自己马前,深深作揖。
那才分别大半日的黑瘦穷鬼马匪头子,拧着他的吊稍眉,露出一口黑黄残牙,嘿嘿笑道:“公子爷,好巧,此地正是咱寨子的山门。”
厉弦看他一脸惊喜之状,若不是这“老汉”一头汗湿,气喘不休,微驼的背后还背着老大的包袱,身后一堆脑袋悄悄挤在石缝边,往这头张望,他还真差点信了这般真挚的演技。
“巧,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廖老六。”厉大人磋着牙花挤出句问候来。
第70章 防疫
“公子爷您大安, 大人有大量, 我, 我这不是,没办法么!村里老的老,小的小,往日就靠租种官衙的公田和裘扒皮家的地过活,哪知一年累死累活下来, 倒还欠主家半担粮!这捐那税又多如牛毛,就是把自个卖了也不值那些。近年边关蛮胡闹得凶了, 皇帝老爷又派了各种饷, 税役三日两头来拷, 当真是活不下去了。
我等也是被官衙逼得无法,索性弃了旧村,跑到这山石旮旯的破地方来躲藏……您也看到了, 这石滩一里地未必有一捧土, 能种什么糊口?村里农人又不会制船操舟,撒网捕渔,不过扎了筏子, 偶尔碰运气弄些腥气的鱼鳖上来给孩子果肚。”
廖老六说着说着,老眼便泪花花了, 皱皮带褶的笑容里, 仿佛掺了半斤黄莲水:“公子爷您看我这年纪,不过三十六,瞅着都有六十三吧?!都是熬出来的呀!呜呜呜——”
他边呜咽, 边不忘拍马,说是如今公子爷扫平“过山风”,为村人报了大仇,大伙感激涕零。公子爷说了,再不许劫掠,大伙自当遵从,村里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要那甚“改斜归直”!
奈何这苦地方,种不得庄稼,打不了鱼,靠山中狩猎也实是喂不饱这些嘴,大伙便商议着要另迁他乡,找个能落脚,能养活自己的所在。
“公子爷您有霹雳手段,有菩萨心肠,身边更有凶神恶煞似的猛将,知道您去平陆当大官,大伙便琢磨着附,附……”
廖老六没读过书,就听村里老书生念过些“雅词”,此时着急慌忙想为小白脸贵人顺毛,那四字的雅言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急中生智,以意取胜,道:“附那个您的贵人大尾巴!”
说着情不自禁地往厉大人的尊臀悄悄望了一眼。
肥羊甚凶,宰不了,咱可以跟着肥羊走么,总能找到水草丰美之处,繁衍生息。公子爷虽凶,却是个真正的菩萨心肠,跟着他,谁又知不会有一番际遇呢?
厉大人昨夜与夯货的战斗过于英勇,贵臀正有些不自在,悄悄提起些翘着,免得那马鞍子硌到,此时听着廖老六不着调的马屁,顿时恼怒,掉转手上马鞭,拿硬木缠小牛皮的柄,“咚咚咚”地敲那榆木脑瓜的穷酸马匪。
“你他娘的才是猴子成精,有大尾巴,那叫‘以附骥尾’!便是说你这大头苍蝇,非得叮在公子爷我家好马的尾巴毛上,想一块儿乘风千里!”
廖老六吃疼,嗷嗷叫着嚷道:“是是是,我等便是那粪坑上的绿头苍蝇,求您老那马尾巴搭额们一程啊!”
周围几个被俘虏过的马匪老熟人,初见公子爷动怒,也吓了一跳,脚步不由自主往前冲,石缝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脑袋更是惊到,缩得一个也不见。
待见得廖老六在公子爷鞭下,不过跳脚吱哇乱蹦,众人便都低头悄悄乐呵,难得见老大如此惨状啊!连二宝都悄悄松开手上握的棍子,嘿嘿偷笑。
[这可真是陈年老匪,狡猾狡猾滴!]
[得,又是一群老弱病残,小厉子这一路是尽收破烂了。]
[根据地发展不嫌弃人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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