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承看了这儿的房屋、土地,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这里可能是大齐西北。他心里飞快思索,裴时嘉上辈子就是在西北边疆带军守卫的。
他边快步轻声走,边想着这会儿不知道裴时嘉有没有打赢他的第一场仗。晏承忽然脚步一顿,闪身进了其中的一间房,因为他听见了有不少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传来。
他走进的这间房屋黑洞洞的,晏承蹙额看着那些人影在门外停下,暗道不好,只能步步往里面闪躲,透着月光,他发现屋内只一张圆桌和好几张圆凳,宽敞得无处藏身。
眼看着那些人要进来了,晏承深吸一口气,翻身爬出窗,幸好窗外的延边足够他落脚。
外面是大小环聚的石楼土垛,他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个酒坊。再往远处看,隔了好远才有院落。月色下,更远的地方有凄惨孤立的一棵枯木,黄土泥沙遍地蔓延开去。
“公子请坐。”
衣裳与圆凳的窸窣声响后,一个清朗的声音轻轻说:“古羌已经开始回迁了,今年入秋早,他们怕是很快就要进入沙地。”
“是,我们在外面和乌苏、柔比有生意,他们也开始受到游荡的古羌马队侵袭和洗劫。”这像是刚开始的主人家的声音。
晏承已经没在琢磨那稍显耳熟的清朗声音是谁的了,他听到几人对话中的西北小国,心中一动。
大齐周边有大大小小的王国,百十年来一直安安稳稳,相互间有着来往,但野蛮游荡的古羌却是多次进犯大齐,每当到了秋冬时节,大草原上寸草难生,古羌的马队就会掠夺所经之处的粮食。边疆的百姓深受其害,自然是对他们深恶痛绝。
往日裴时嘉领军同这些马背上的蛮徒打过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仗,到最后也没能将其铲草除根。想到此,晏承耳朵贴得更近,希望听得更清楚。
“父亲在沙地前收到消息也说,古羌的蛮徒已经开始侵袭村庄了。”
而这一句话却是让晏承当即愣了一下,这沉声稳重,还带着少年人的骄傲和冷冽的嗓音,是裴时嘉的声音。
他的心猛地一跳,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贸贸然探出身吓倒里屋的几个人。
裴时嘉继续说:“你们这些日子去那边做生意也小心些,不久后可能就会有一场场恶战。”
“是,多谢公子关心。”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了。”另外那清朗的声音也响起来。这时候晏承也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是白容真,他是裴家军营里的军医。前世时晏承也见过他好几次,瘦高清冷的,比他们大了七八岁的年纪。
看来今夜二人是特地从军营中出来打探消息。这主人家做酿酒、卖酒的生意,在西北这粮食紧缺的地方,能做得起这生意的人必定颇有人脉和手段。他们知道更多来来往往的商人带来的消息,有些是探子也难以打听出来的。
晏承上辈子也没有少去军营,自然知道敌我两方的探子细作都不少,但是对于重要的线索人,裴时嘉还是会主动前来问询的。
大概是不想太张扬,二人来之时仅带了两个机灵可靠的士兵,漂亮矫健的马儿也都在酒坊远处的小屋子里。
蹲在窗户外的晏承好不容易从上面下来,只能听着裴时嘉和白容真走得离他越来越远。
“下次让曹迎过来,你别总是亲自来了,会被有心人发现的。”白容真等主人家送出他们一行人回去之后,对身边的裴时嘉说。
“这里没什么危险,我会看着点儿的。你别告诉父亲就好。”裴时嘉偷瞒着他父亲所干的事情也不少了。
晏承起先只能由高处远望裴时嘉,他推算了下,这会儿裴时嘉他们极有可能还没开始打仗。一身湖蓝锦缎长衫的裴时嘉长身玉立,和身边素白大褂的白容真身高不相上下。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冲上前去,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晏承从他们四人身后小跑上去,听到动静的一行人随即警惕地停下来,惊疑地看着来人。
晏承只热切地盯着那熟悉又年轻的面容,一股热流喷涌上心头,眼眶仿佛都染上了湿意:“裴时嘉!”声音清亮又激动。
但眼前的裴时嘉却蹙额,疑惑又警惕地说:“你是何人?”
本来已经大步走上前的晏承瞳孔一缩,愣住,裴时嘉不认得自己了?
“你怎么会认得裴小公子?”白容真在一旁也开口说,他从未在军营见过这人,但他见到裴时嘉的喜悦眼神却并不假。
裴时嘉紧盯着晏承,如鹰锐利的目光将晏承打量了一番。晏承因着这忽生的变故惊楞得瞪大了眼睛,看向裴时嘉的双眼也不觉黯淡了几分,流露出丝丝难受。
裴时嘉见多了试图欺骗他的人,这一次却没有生气动怒,反而眼底映上了晏承的身影。他这细皮嫩肉、白皙细腻的,一看便不是西北生养长大的人。
晏承暗自懊恼,他果然不该贸贸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可是,裴时嘉怎么就不认得自己了呢。
“你重生这一世,已经消抹去了原本你存在的轨迹。”迟迟没有出现的系统终于开口说话了,它语气弱弱,似乎企图以此掩饰自己的不尽责,“所以,这一世的大齐,并没有前丞相的外孙晏承,只有拥有‘厄运转移系统’的晏承。”说到后面,又仿佛挺起了小胸脯认真骄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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