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怡敏见他垂死挣扎,杀意已决,毫不容情地使出夺命铁掌,掌风到处地裂石碎,打在树木上则浓烟滚滚,枝桠烈烈燃烧,火势蔓延到附近房屋,玄真观不久陷入火海。
陈抟轻功了得,几次侥幸躲过致命杀招,但这建造在危崖上的道观已承受不起摧枯拉朽的震撼,基座下的岩石不停松动,终于一声万马奔腾的轰鸣,整块山岩在倒向万丈深谷的同时四分五裂,好似下了一场陨石雨。
二人的厮杀仍未停止,各自施展绝顶轻功在坠落的岩石间腾挪搏斗,商怡敏见陈抟跳上崖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也飞身立在一株悬空古树枝头,正要闪击对手,腹中突然坠痛,一股热流冲破身体,濡湿了双腿,是临盆的迹象。
她怀胎已满十月,本就生产在即,连续武斗,加上强行运功,那足月的胎儿经不起折腾,已急于出世。
“这个孽种,怎么偏偏在这时候!”
她惊怒交加,恨不得一掌劈碎自己的肚子,然而无可比拟的剧痛瞬间将她吸入漩涡,力量转瞬即逝,恼恨间她用这最后的掌力劈断树干,宁肯葬身渊薮,也不让仇人的骨肉降生。
陈抟眼明手快赶来,在绝壁间奔窜冲刺,及时阻止了粉身碎骨的惨剧。
凄厉的嘶吼响彻崇山峻岭,恰似一头濒死的母狼,风声都成呜咽,雪花仓惶漫卷,天空褪色般黑沉了。良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如同闪电割开黑幕,霎时间金蛇狂舞,黑夜亮如白昼,以惊心动魄的仪式迎接新生命的来临。
陈抟撕开血迹斑斑的长袍裹住那雪团般的幼小身躯,劫后余生,悲喜交加,而躺在身旁的商怡敏也筋疲力尽望着那刚刚从自己体内分离的孩子,赤红的双眼被暝色染黑,残存的杀气犹如空中爬行的电光,忽明忽灭。
三天后,陈抟去玄真派后山洞穴看望商怡敏,她已被十三根巨鲸链锁住,这些鹅卵粗的链条以天外陨矿锻造,比凡铁坚固百倍,端头焊接在同质地的大铁块上,深深嵌入岩壁,根本无法逃脱。用这残酷的方法羁押一名产妇也是迫不得己,师妹武功太强,要困住她必须靠非常手段。
“等你回心转意,发誓不再向柴师弟寻仇,愚兄便放你出去。”
面对他软语求告,商怡敏唯有冷笑:“你以为你等得到那一天?”
她已从生产的狼狈中恢复,洞中的岩壁上到处是她留下的掌印,裂纹交错,彰显反抗的决心,另一方面也在提醒她,此番真的无法脱困了。
陈抟无奈出示怀里的襁褓,温情脉脉道:“师妹,来看看你的儿子,他非常可爱,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他唯恐商怡敏暴起伤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露出孩子的脸,小家伙雪玉可爱,眼睛尚未睁开,柔嫩的嘴唇微微翳合,似在渴望母亲的哺育。
商怡敏木然注视孩子,不给人揣摩她心情的机会。
陈抟说:“我会替你好好抚养他,但是孩子的名字,理当由你这做娘的亲自起。”
死水般的沉寂后,商怡敏生冷吐字:“商荣。”
两个冷冰冰的字眼化作暗器射中陈抟心窝,悲苦地说:“孩子随你姓也倒罢了,可你让他犯父讳,是铁了心不想让他父子相认吗?”
“正是。”
女人冰雕似的脸浮现诡异的微笑,斩钉截铁说:“你若告诉姓柴的这是他儿子,我就咬舌自尽,让你这个掌门也背上逼杀同门的罪孽。”
她了解师兄的弱点,也有足够的狠硬实践报复,被困的三日里她千头万绪,最终放弃了原先的计划,想出一个更恶毒更有杀伤力的复仇方式。
“有朝一日,我要让这孩子亲手替我杀死仇人,就用你给他的剑。”
陈抟默默离开洞穴,师妹的诅咒从此化为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俯望茫茫云海,看万丈霞光在云端架起金梁,通往那未可知的将来。
这时怀里星芒闪烁,襁褓中的孩子轻轻睁开双眼,正以新奇无邪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陈抟心中五味杂陈,这孩子诞生于血雨腥风,背负着血海深仇,一开始就被命运置于危地,今后的人生势必险象环生,吉凶难卜。
师妹、柴师弟,都是他不可或缺的至亲,无论为了哪一方,自己都有义务养育这个孩子,或许上苍垂怜,今后能由他本人化解父母间的冤仇。
陈抟举起襁褓,曙光掩映在孩子身后,仿佛代表着崭新的希望,他满怀憧憬与慈爱地对那小家伙道出期许:“孩子,你母亲已给你取名‘商荣’,现在师父再为你取一个表字,叫做‘离恨’,愿你能始终坚守正道,远离嗔怨,成为像你父亲那样为民博天下的英雄豪杰。
第2章 少小相识之挖心
话说自李唐失祚,神州大乱,短短五十余年间,帝位更迭,江山易姓。这时西南两川正处于孟蜀统治下,蜀地物产丰饶水旱不侵,当中原地区战乱无休,这里还偏安一隅,经济持续发展,呈现民殷物阜的繁华景象。
广政二十年四月初八这天,花天锦地的益州城内更比往昔热闹,城中的天街广场正举行一场隆重的“祛邪祭典”。蜀地毗邻西南蛮夷,巫蛊盛行,苗疆第一巫蛊教——“诸天教”在当地也拥有众多信徒,百姓们平日遇到灾殃祸疾都习惯请巫师延药驱鬼,今日这场祭典更是集全城百姓的财力人力而办,献祭牲畜数百头,香花瓜果无数,典礼上上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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