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李家连日日在京城打交道的祝家都不信任。那又怎么可能去信任一个被锁在宫里的一个小小质子?
那明琼做的一切。
怕也是在自寻死路。他想与虎谋皮,利用李家。却不曾想,李家那老狐狸怕是打的扮猪吃老虎的主意。
沈潘鼻尖一酸。蓦然地将怀里的明琼搂紧。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心疼。
若是自己没有出现。他的明琼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被人利用还要受制于人,怕是连着一天的安寝日子都没有。
沈潘想到这里,心里就刀搅般地疼。
是他的错。他的明琼虽然聪明又怎么能够拿捏得住那些人?左不过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罢了。
他只是走错了路,选择错了方式。而自己又差一点失去了他。
沈潘哧一声,忍住眼泪。将明琼抱得死紧。贴在自己身上贴得紧紧的。
明琼自然听出了范送话里的意思。脸色一白。粉唇失了血色,倚着沈潘,小声嗫嚅。“对不起。”险些酿成大祸。
“错的不是你。”沈潘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他不受一点伤害。他的明琼不该是玩弄权术心计的人,他的明琼,只需要天真烂漫地受尽他的宠,万事无忧。
沈潘靠着明琼,两片唇贴在他耳边轻轻呢喃。“你忘了。我们还要回去,安心过日子。”
“对不起。”明琼豆大的眼泪滑下来,落在衣襟上,点点泛凉。
“你没错。只是这儿不适合你。”沈潘替他拭了泪,眼里坚毅如铁。“你等我。”
等着我打马归家,从此隐居山林。将那浮华斩断。
只待得他替凤连打下江山。
上辈子,他欠了凤连一个义字。这辈子,他便赔他江山。可上辈子,他欠明琼的,他只能用这一世来还。
“我该如何?”沈潘抿着嘴,看向范送。“我无什么宏图大略,能给他的只有一身蛮力。”
“可你为了他抛头颅,洒热血。为他结了善缘,做了你能够做的一切。”范送将他们两个人的情态看在眼里。却不知为何沈潘这么的悲怆起来,只得清冷说道。
“有一件事,我其实一直没有理解。。”范送似是低垂着眼皮,眼里晦暗不明。“你与他从前并没有几分瓜葛。又为何,为他做到如此?”
他当年以为沈潘为报父仇,所以自己甘心为他只身赴险,身在曹营心在汉,暗里为着三皇子谋划。再后来,却见他为了凤连忤逆沈清,为了凤连东奔西走。
他以为他们之间是一份情。是一份超脱生死,牺牲一切的情分。
可若是沈潘对凤连有情。那他身边的少年又该如何?
若是没情,沈潘没由来地为了凤连,这也说不过去吧。
“没有为什么。我相信他能救出自己,也能救出万千百姓。”沈潘抿着嘴。马车里幽暗的光线里,为他冷峻的脸上添了分柔情。
范送只看到那对薄唇一张一翕,宁静幽远地让人觉得这位粗壮又豪厉的汉子身上竟然有些温柔敦厚。
是呀。哪里有为什么?沈潘又何时权衡过利弊?范送笑笑,不再多言。
多久以前。这样的沈潘,也曾这样对过他。
那个耿直的汉子,板着脸,找到他的家门口。亲自给他赔不是,替他谋前途。
或许不是这样的沈潘。他还在某一处的破街烂巷里,受尽欺负,无以为生。
其实这样也挺好不是吗?他遇到了这样的沈潘。纵是过客,也受益匪浅。
范送颔首轻笑一声。“你且看着他们窝里反。只要能救下祝家家主祝深,不怕他们联手。”
“我懂得了。”应诺一声。“我该留在梧州,看着他们。”
“不不不。你不能在梧州。”范送道。“梧州城里遍布李淮安的人。你进去了很容易独木难支。”
“再者梧州城太过惹眼。祝深老谋深算,不会不防备梧州。在梧州城明晃晃地坑祝深一把被祝家人捉住把柄闹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如暗地里,等着祝深自己出去自寻死路。”
“祝深自己要去的。还不能在梧州。”沈潘喃喃道。赫然抬起头来。“望州。”
“不错。你就是要去望州。”范送轻点头。
梧州是烈国的门户。可若是没了望州和襄州,梧州去京城就没了路。
襄州是水路,贯通南北。虽然便利,可漕运不是祝家说了算。这条路太过明目张胆。没有几十年的关系疏通,太过危险了。他们便是想用这条路,一时也没有办法。
沈潘忽然就很理解。为什么当初呈给温水的那些折子里,算是调往寒水的官员。虚晃一枪是一回事,李家也是想浑水摸个鱼。若是事成,往后几十年,李家拿到了漕运挤掉了祝家,不怕有人给他脸色看。
便是事不成,往后的日子不多的是?只要他们李家还在。渗透到哪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得不说。这算盘打的还真是响。这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主儿。
可如今襄州这条路还是走不通的,他们就能从望州打主意。
“听说望州另有一条连着西北。到了西北,过了南坊关,离京城就近了。莫不是他们想走这条路?”沈潘细细思量道。
这条路不容易走。可官道不能走,水路走不通。祝深既然充当了洗钱的角色,那定然是要有一条稳定的路的。
望州,是祝深的必经之路。
………………
天高云淡,日上中天。
梧州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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