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笃定地摇头:没有任何变化。
三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埋怨:你是关心则乱,二哥从小教你,教的你性子有点冷,却是极其心高气傲,为的就是让你不乱。
他背过手:你小的时候学的是天罗诡道,并不像其它弟子一样,他们最初就是双修,学过调理心脉的秘籍。你不一样,你开始是单修,就只能一辈子单修。当初你师父教了你安全转换为惊羽诀的方法,就是在幽冥涧底下运功八十一天。只是从来没有单修弟子能够用别的方法转换心法。你……
我?我怎么了?我看着三叔,想起那天夜里去救顾灼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概是一时情急,而天罗诡道仿佛是在我的灵魂深处萌生出了一声呐喊。
我已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切换的心法。
我只知道当时很难受。
三叔上前一步,皱着眉头看我:你那个朋友,是个天策府的军爷,他倒是留心了,觉得你和以往状况不大一样,写了信送到堡里,我这才赶来的。
三叔说:你去和丐帮的人说清楚吧,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对谁都不是好事,趁着还早,当断就断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叔,我会死吗?
他仍旧是皱眉,叹气。
我说:叔,我还能活多久?
他摇头。
我跪下:叔,全都告诉我吧。
他背过身,声音里带着无限凄凉:以前也有一个你这样武学很有造诣的孩子,竟然能冲破心法的束缚,但是,他没活过一年。
我呆呆地看着他:治不好吗?
他摇头:治不好的。
一年。
距离拾壹月的洛阳,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我忽然就想笑,于是我就笑了:也就是说,我也只有九个多月?
三叔长叹一声:你……好自为之吧。我和他们先回去了。孩子,唐门永远是你的家,你这段时间,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回来吧。
我说:好。
等看着三叔和其他弟子从总舵乘着竹筏离开,我觉得有些晕眩,慢慢地坐了下来。
九个月。
若是运气差,也许我连九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而我还没活够。
我以前总觉得作为在江湖上混的,尤其是作为唐门的人,死这类事情都比较随性。如今看来,确实太过随性了些。
而我,也正巧像我以前想象的那样,活不过三十岁。心境却完全不同。
我不想死。
而我却躲不开。
我转身,看着高大的总舵,僵着两条腿,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一件残忍的事。
丐
唐夜泠终于回来了。
唐门的人早走了,走的时候差点没急死我,我总觉得他们会把夜泠一棍子敲晕带走。但是郭壮壮牢牢地抓着我。
还好唐夜泠回来了,我挣脱开郭壮壮的大手,上前直接把夜泠搂在怀里。东摸摸西看看,好像没事。
可是他却没看我一眼,好像当我不存在似的。
我觉得有点不对。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任凭我怎么喊他也不理我。难道是唐门的人给他下了什么药?
终于他抬头了。
他说:战事已过,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愣住了,他这话是对着郭壮壮说的,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拉他手臂,却被他反手挥开。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手被他拍开。不是玩笑,和以往不同了。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讲话,他不看我。他只说他要回唐门去。
他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郭壮壮竟然也点头同意了,我彻底怒了,我冲他大声斥责,他也无视我。
我觉得我要疯了。
强行拉过唐夜泠,逼着他看我:你看着我!看着我!
他露在面具外的那只眼睛毫无波澜地看着我。
一咬牙,把他扛起,四方游逃出总舵。
在洞庭湖边芦苇荡里,我将他放下了。他毫不躲避,直视着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我是真的怒了。过招的时候甚至下手重了,我听见他手腕有骨头传来的响声。
我没有一丝舍不得。
我只知道,我再继续舍不得,他就真的要离开我了。哪怕是折断他的四肢,我也要留下他。可他仿佛没有痛感,仍旧不停手。我按住了他,他摸出腰间的短剑就刺过来。
我抱住他:你捅!你使劲儿捅!有本事你就捅死我!
他没有继续。
我按住他,湖水浸湿了我们的衣服,他的发髻有些散乱,黑发在水里飘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没有一句话对我说。
我摘了他的面具,他没有动。
我深呼吸,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说: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许久。
最终他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他说:唐门的影卫都是没有感情的,你还真以为我会喜欢你?还是说,你真喜欢上我了?
他说:你真可笑。
我看着他。
他用曾经亲吻我的,对我说喜欢的那双唇,那双曾经沾满了我的气息的,漂亮的嘴唇,对我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我还记得他去救我的时候,哭得很伤心,把那样好看的嘴唇都咬破了。那时候他的血滴在我身上。
如今他却说:我有心爱的女人,她在五毒。
他用那双曾经为我流过泪的,漂亮得如同落了星子的眼睛,看着我,对我说:请你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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