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歌自失一笑,声音有些无力,道:“人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飞鸟尚在,狡兔犹存,陛下不觉得动手的太早了吗?”
韩朴双眼通红的看向易安,上前一步,咬牙道:“是你!”
将琴歌交给余生,就要冲上去。
琴歌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声音虚软:“别……”
韩朴声音哽咽:“琴歌!到了现在,你还要护着他!”
“韩朴……”
“琴歌!”
“陛下!”忽然一年轻官员缓缓上前,冷冷道:“陛下不仁,残害忠良,不配为君,臣请陛下退位!”
“臣附议!”
“臣附议!”
“……”
易安看着面前跪着的越来越多的人,神情越发慌乱起来:“不是我!寡人说了,不是我!我没有!”
“是他,不,是他……”他的手胡乱指着,从琴歌身上转到秋韵身上:“是他陷害我,是他,是他!”
底下跪着的人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只坚持道:“请陛下退位!”
“请陛下退位!”
“请陛下退位!”
“……”
易安慌乱的后退,等撞到后面的龙椅,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看着跪下的满朝文武和侍卫宫女,他惨笑一声,道:“好,你们都逼我,都来逼我!是,是我下的药又怎么样,是我要让他死,又怎么样?我是楚王,我是楚王!我想让他死,他就得去死,他就该去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凭什么让我退位,啊?凭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话是这么说的,事实也多是如此,可是当满朝文武,举国百姓,都向着那个人的时候,便不一样了。
“是他自己该死!是他逼我的!”易安狂笑起来:“西秦有强将,北齐有铁骑,南楚有琴歌,那我算什么?啊?这天底下,三岁孩子都知道公子琴歌,谁知道我易安?我派人招他回京,他视若无睹,我派去地方的官员,被他杀的杀贬得贬!我身边的大臣,我问他为什么效忠与我,他说,琴歌公子效忠的,必然是有为之君……哈,哈哈,你们告诉我,这天下,到底是他琴歌的,还是我易安的?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因为我跟秦钺……可是这难道是我愿意的吗?我现在是国君,我是国君!可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眼里只有琴歌,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
这番话说的却是事实,跪在地上的众臣虽未起身,但脸上却有了几分动摇,韩朴冷笑一声,道:“说的你多可怜一样,你再难过,难道比在西秦做质子的时候还难过吗?没有琴歌,你算什么东西?”
琴歌阻止韩朴继续说下去,他笑喘一声,擦去唇角的鲜血,站直了身子,淡淡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本就快要死了……就算没有这杯酒,我也最多只能再活两个月……我只是想,在这不多的时间里,让……罢了,多说何益?”
琴歌长身而立,他身体依旧虚弱,声音依旧虚软,但在众人眼中,眼前的人全仿佛忽然变了一个模样,不再是苍白瘦弱的少年,而是顶天立地、气吞山河的伟岸男子,琴歌从余生背后取下长剑,喝道:“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有些人,便是穿上龙袍,骨子里也只是一个娈童!易安,你有何资格为君?!”
一剑劈下!
易安惊呼一声闭上眼睛,心提上半空,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反而身后的龙椅发出一声轰隆巨响,被整齐的削成两半,缓缓向两侧倒去。
人已中毒将死,但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众人惊骇中,忽然有人惊呼:“咦?这是什么?”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龙椅倒塌的地方,豁然躺着一根竹签,有个内侍啊的一声,语无伦次道:“这只签……这不是,这不是先帝的寻仙签吗?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上前拾起,拿到眼前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口中念道:“楚无王,有王则亡……这,这这……这是仙人留下的警示?”楚王忘恩负义,对仙人下毒,这就是仙人的惩罚?
他将签送到琴歌面前,琴歌看了一眼,微微侧头,他又将古签送到众臣手中,众人一一看过,最后面面相觑,有人弱弱的问道:“楚无王,有王者亡……是王亡,还是国亡?”
众人嗡嗡议论,说不出个所以然时,忽然耳边传来易安的惊呼,抬眼看时,却发现韩朴正粗鲁的剥下他身上的龙袍,起身将它披在琴歌身上。
琴歌披着不太合身的龙袍,缓缓转身,他唇角带着淡淡的血痕,神色凛然,平静道:“易安以为我不臣,那我琴歌就要做点不臣之事。我琴歌……今日篡易安之位,登基为王。今日,我为楚王!”
众人愕然中,韩朴退开两步,同余生并肩跪下,声音哽咽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韵眼中流泪,叩首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扣头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眼中都蕴着泪,他们虽然不知这少年要做什么,可是谁都知道,这少年口中说着不臣、篡位,可他绝不会是为了王位,因为他中毒将死,因为那句“有王则亡”。
他们虽口中喊着万岁,却知道,这少年何止活不过万岁,连今岁都未必过得去。
这样一个人,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却不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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