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上柱国看着他如同困兽一样的眼神就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重情义的,他到现在还没有从他哥哥死亡的阴影里走出来呢。
念及此,许上柱国的眼神柔和下来,他轻轻拍拍许霁川的头,笑道:“花奴,该来的总会来的,荣华富贵和万劫不复本来就是我们门阀的宿命……此番,陛下也不是针对我们许家……”
许崇峥跟着梁元帝赵胤南征北战的时候,那时候赵胤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而许崇峥也刚过而立之年而已。几十年的戎马倥偬,他们之间有猜疑有羁绊,交情都是过命的交情,圣旨背后圣上是什么意思,许崇峥已然心照不宣。
许崇峥将陛下这道圣旨背后的曲折一一道来,他道:“前段时间我上书之后,陛下或许真的考虑过攻打南唐的正确性,因此才会对朝中主战和不战派的争斗不置一词。只是后来,陛下坠马之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就改变自己的意思了,陛下毕生所愿就是统一南北,建立一个大一统的王朝,这场大病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大限,因此他加快了统一天下的步伐,攻打南唐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许霁川道:“那为什么要让你去啊!我大梁人杰地灵,我就不信满朝文武再也找不到一人可以做征南的统帅,何必非要您去呢?”
许上柱国闻言,苦笑一声道:“花奴儿,该说是皇上信我呢,还是不信我呢?陛下信我,因为南厢军就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而我虽然老了,却仍然是大梁人心里的南将第一人,故而此次征南非我莫属。可同时,陛下又不信我,因为我在军中的威望,陛下很怕太子殿下即位之后管不了我,更怕我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揭竿而起。陛下啊陛下,臣知陛下,陛下不知臣啊!”
许上柱国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飞舞,虽然廉颇老矣,却仍然有横刀立马之风范!
许上柱国道:“花奴儿,我此去可能从此便不能回来了……”说着,他脸上浮现出一个奇异的微笑,道,“这很好,生而为将,我宁愿死在疆场马革裹尸,也不愿意死于朝廷的阴诡权谋的暗箭之下。只是花奴,我去之后,我们许家的门楣就全靠你抬着了……为难你了,孩子。”
许霁川没有笑,也没有哭,肃然地看着老爷子,仿佛在做一个庄严的承诺,道:“爷爷,你放心,有我在一日,我们许家的门庭就绝对不会倒下。”
许霁川长大之后,他爷爷鲜少在他面前露出慈爱的表情,此番听到他这番话,摸摸他的头发,道:“也别太为难自己,若是实在支撑不住,门楣放弃就放弃了,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许霁川默然点头,心里却有别的决断。爷爷说的对,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爷爷也是家人啊!
离开许上柱国的院子,在路上他在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许霁川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大白天的却仿佛见了鬼一般,看到太子殿下在庭院中心站着,看到他进来,两人视线一交汇,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第110章 国之重器
许霁川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大白天的却仿佛见了鬼一般, 看到太子殿下在庭院中心站着,看到他进来,两人视线甫一交汇, 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许霁川只是瞬间怔愣失态一下, 马上便反应过来, 他赶忙上前两步, 跪在阶前对太子殿下拱手行礼, 道:“殿下。”
太子殿下垂下眼看着跪地拱手行礼的许霁川,心下一痛, 除了刚来东宫那会儿,花奴儿已经许久都没有给他行过君臣大礼了。
他心里有百般话想对花奴儿说, 可又如何说呢?说我那天不是故意将话说那么重的, 一切皆因为我内心妒忌韩熙, 妒忌那些在传闻里和你爱过的男男女女, 怨愤自己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 才敢在心里一遍一遍想念你。
太子殿下苦笑,若是他真的这般告诉花奴,只怕他们从此之后连陌路都不能了吧!
有的话在心肠内千回百转,任心肠寸寸成灰也不能宣之于口,太子殿下长久地凝视着许霁川低头的剪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解自己几个月来的相思之苦。
许霁川低头弯腰行礼, 却久久不见太子殿下让他平身。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他心下生气, 知不知道这个姿势非常不舒服啊, 这是不是太子殿下故意折磨他?
胡思乱想着,忽而感觉到胳膊被人扶住,连带身子也被人拉了起来,许霁川抬起头就看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道:“花奴儿,无论怎样,你千万不要和我生分了……我……”太子殿下喉头似被梗住,说不下去了。
他别过脸,平复心绪,良久才道:“其实我知道你当时做的是正确的,只是我自己讨厌韩熙,也讨厌韩熙和你扯上关系,因此一时生气说了气话……你生气便生气,可千万不要同我生分了……我……在心里,我一直将你看成……”‘心中挚爱’四个字在他的喉头一转,被他无比苦涩地咽了下去,变成了,“相依为命之人……”
许霁川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他眼中似有痛苦伤心之意,许霁川一时看的呆了。许霁川和太子殿下相识多年,知晓太子殿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喜怒不显,但内里其实非常要强,轻易不在人面前示弱,今次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难得了。
一时间,许霁川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他的脸微微有些红,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叫了太子殿下的名字,“阿宴。”
他肯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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