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就是,随便按的。”宁觉辰自己也觉得这话毫无说服力,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被许曳拧着手腕一把拽了回来。许曳的眼里简直燃着火光,他执拗地重复那句话:“你怎么会知道?!”
为什么陆觉岚会知道电脑的密码?为什么他会知道高考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和辰辰的对话?还有这个眼神,又出现了,小猫一样可怜的怯弱的求饶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像?像到每一次都会认错看错,每一次!
宁觉辰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许曳捏碎了,他吃痛的一边往外抽手一边用力掰开许曳死死抓着他的手指。许曳终于松了手,他失神地久久凝视着眼前的一截手腕,印着他刚刚留下的绯红指痕,可是,没有蝴蝶形状的烫伤。
许曳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抱着头颓然坐倒在床沿,警告说得毫无威慑力,像是什么轻飘飘的梦话:“你以后别动他东西。”
“对不起!”宁觉辰捂着手腕慌慌张张地退出去,差点把自己绊倒,“那个……我去看看汤煮得怎么样了。”许曳苦笑,你看,连这句辰辰以前最喜欢说的“对不起”也像。以前他最不想听到宁觉辰那些对不起,现在想听也听不到了。
那天许曳等汤炖好就提着保温桶和新买的衣服匆匆离开了,来无影去无踪好像根本没出现过。他只盛走了汤,夹了几块糯一点的山药,剃下一些肉末,剩下的算是留给宁觉辰当晚饭。
宁觉辰盛了碗汤坐下来,刚刚怕许曳尝出以前的味道,特意少放了调料,吃起来很淡。他无意识加了好几勺盐,到最后咸得舌尖都发苦。
一切就像无数过去在重演,他等待许曳回来,看着许曳头也不回地走,再等他下一次回来。他突然觉得以前那些年很没意思,——现在也没意思。
晚上宁觉辰一登录社交软件就被同一个人的消息淹没了,手机震得手都发麻,他回了两个字:[学长],对方几乎秒回过来:[你回来了???]
宁觉辰根本来不及说话,那边的消息立刻轰炸一样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你还知道回来啊朋友???你搞什么???][从十月份到现在!!!快四个月了!!!qq微信全都不回电话打不通!!!][你知不知道前脚我刚在主编那儿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了新的连载后脚你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你让我怎么交代???]
宁觉辰半天才扣下三个字:[我错了……]对方也停在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很久,发过来一句话:[刚刚是作为编辑对作者说的,我自己想问的就这一句,你没事吧?]宁觉辰打下[还好]想了想又删掉,最后回过去一个[嗯]。
这个宁觉辰备注名是h的人真名叫仇晖,是《庞贝》的编辑也是他大学同校的学长,但他们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是有一次聊天中偶然发现的。仇晖知道宁觉辰的真名以后总觉得很耳熟就顺口问了一句学校,然后他想起来了:自己和宁觉辰上过同一门公选课。
那时候仇晖刚大四,很早就找到工作签了三方,闲着没事去听了几堂日本文学鉴赏的公选课。他们学校是个偏理工类的学校,但是这类文科课程反倒很受欢迎,每堂课都爆满,仇晖迟了十分钟进教室,放眼望去已经没空位了。
有个男生上讲台做课堂展示,讲的是《别让我走》。当时石黑一雄还没得诺贝尔奖,应该算是比较冷门的作家,仇晖挺惊讶一个非文学类专业的学生会注意到这位作者。那时候宁觉辰才大一,虽然个子窜得快但人很瘦肩膀又窄,看着特别小孩儿。
小孩儿才说了两句话就弯下腰抖着手指点鼠标往后翻:“今天想给大家介绍的是一位日裔英籍作家,其实严格来说他的作品应该不能算是日本文学……”仇晖隔老远都能看出他紧张得脸红透了,眨眼的频率直线上升,忽闪忽闪不敢往讲台下面看。
其实这课不是每个人必须要做演讲,是自愿报名的,虽然不擅长也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但是宁觉辰是真的很想分享这本书,于是就硬着头皮上了。一开始磕磕巴巴话都快说不清楚,慢慢进入状态就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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