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焕知道陆深的辛苦。
今年年初拍一部大型古装剧的时候,陆深在里面扮演的是一个刺客,所有的戏几乎都在凌晨,好几场还要淋雨拍打戏。
趁着剧组一次短暂的假,郁焕什么都没管,直接飞去探了班。听说是剧本出了问题,郁焕到的时候,发现陈砚冬也被请来了,和他前后脚到的剧组。后来听陆深说,陈砚冬是这剧的编剧之一。
郁焕在剧组找到陆深的时候,陆深正在给自己擦药,满背的伤,郁焕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红了。
“不拍了好不好……”郁焕看了眼这个户外临时搭建的演员休息间,取暖的地方都没有,只有桌子上一个小型空调。
陆深舒服地趴在郁焕膝上,“不拍怎么养你?”
“我又不要你的钱!”郁焕急了,心疼得不得了。
“好好好,不要不要”,陆深闭上眼睛哄人,“我就想攒钱给我们乐队办个巡回演出,到时候我的钱全用来捧你!”
郁焕想起来,自从陆深和甄蕴开始忙着拍戏,平子易的音乐做得越来越好,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同台演出,一起唱歌了。
“我才不要,我就想和你们唱歌……”郁焕低声,眼里有些疼,但心里更疼。
就一滴泪,砸在陆深背上的时候,陆深没有察觉。
郁焕低头看了好久,直至泪痕干透,就像从未存在过。
似乎有什么开始渐行渐远。
他当时以为是音乐。
郁焕后来想了想,其实不是的。
空气里全是药膏味,刺鼻劣质,陆深吻他的时候,他满心想的都是面前这个人,难受到心痛。
陆深的世界太大了。
郁焕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人,陆深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陆深察觉后也睁开眼,看着郁焕红红的眼睛,“闭眼”,郁焕眨了眨眼,闭上。
眼前温热一片。
郁焕想,他知道的。
即使他的世界再大,他也知道自己在哪里。
陆深被叫去化妆准备的时候,郁焕没有让他送。
“没事,这里走出去就可以打到车去机场。我就是这么来的……”郁焕把零食全部拿了出来,仰头笑:“喏,全是给你的!”
陆深好笑,“我真的要馋死了!”
“哈哈哈!还有这个”,一个小药箱,郁焕打开来检查了一遍,“嗯,应该都没落下,对症吃药,还有,这是子易提醒我的,一些特产,你在这里可以送人,对不对——”
陆深伸手抱住郁焕,眼里太多情绪,“对不起”。
郁焕笑了笑,收紧了手。
在小路口站了一个多小时,郁焕才发现自己失策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再回去找陆深也不合适,陆深肯定要担心,又要浪费休息时间……郁焕无聊地堆路边的残雪,最后还真堆出来一个脏兮兮的雪人。
雪人戳出去的一只手也没帮郁焕招来一辆的士。
“这么丑?”背后突然传来压得低低的笑声。
郁焕一下回头,路灯恹恹,面前的人弯腰看着自己,笑意温和。
“砚冬哥哥!”
“嗯,起来吧。”陈砚冬提着一大袋文件,这个时候腾出一只手把人拉了起来。
“这个地方太偏了,很难打车。我开车来的。你去哪?我送你。”
陈砚冬把资料放进后座,转头问郁焕。
郁焕不想自己太麻烦,踢了踢陈砚冬车轮胎上的积雪,雪块窸窸窣窣往下掉,“我去机场。砚冬哥哥你把我在能打车的地方放下就行”。
“我也去机场。上车。”陈砚冬笑着拍了拍郁焕的头发,这回是浅栗色。
一路上很安静。
郁焕转头看着车窗外,路灯渐起,上高速的时候,再远能看得到万家灯火和高楼大厦。
“新人一开始就这样,你别太担心。”陈砚冬食指敲了敲方向盘,沉吟,“陆深走的是明星路子,而且他外形不错,不会吃太多苦的,以后就好了”。
郁焕点了点头,被人察觉了心情,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砚冬哥哥一开始也是这么累吗?”
“嗯,一晚上不睡觉是常事。其实夜戏挺好拍的,容易酝酿情绪”,陈砚冬转头对郁焕笑道:“我第一次拍戏是大早上的戏。那个时候太紧张,拍了一天没拍好。导演气得脸都绿了!”
郁焕顿时感兴趣,坐直了身子,“然后呢?”
“然后罚我一个人小黑屋待着呗。”陈砚冬口气诙谐,郁焕直接被逗笑。
“那你后来怎么过的?”
“后来那场戏被排到了晚上。我一个人在角落里坐了会,仰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脑子里都是角色的心路历程,就这么揣摩揣摩,就出来了。”
“一条过!”
陈砚冬笑容更大,“那是我演艺生涯第一次一条过”。
郁焕揶揄:“切,那也是拍了一天的!”
陈砚冬什么时候被人当面噎过,不仅没有反感,直接笑出了声。
郁焕放松了身子,仰头靠在椅背上,也觉得好笑。
陈砚冬打开了电台,电台里刚刚播送完一条路况。
“下面是一首大家都熟悉的歌的翻唱,也是去年大火的一首歌。”
“嗯,是什么呢?”女播音的声音甜美。
“《of you》!送给大家!”
陈砚冬转头看向郁焕,果然后者饶有兴趣地竖直了耳朵。
陈砚冬提高了电台音量,对着郁焕打趣:“主唱鉴赏鉴赏?”
郁焕笑,“肯定没我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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