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座荒废的老宅静静地沉睡在意思阴沉凝滞的凶地。
不可能!
他叫了一声,转身就化风而去。
老宅中,槐序轻轻地哼着歌谣,一瞬间,老宅仿佛活了起来。常年受阴气浸润诞生了灵性的物件和植物轻轻动了起来,柳树垂下绿丝绦,枝叶婆娑作响。
白献之知道他在逗猫,居然逗猫也能这么开怀。槐序开怀,便比什么都好。
第六次在老宅面前停下时,已经是天明了。狸猫浑身脏兮兮的,吐着舌头,眼睛里都是委屈的神色。
槐序在老宅中,将一面面明黄的小旗子扔进老宅的各个角落。旗子没入石墙,便在石墙上消失,没入土中,便钻进泥土,扔进水池,便化入池水,所有的旗子被放置在老宅的各个角落。
槐序将最后一面旗子扔到柳树前,金光一闪,这一面旗子在柳树前不停的旋转,最后消失在柳树中。
这株巨大的柳树一个抖动,伸展着枝丫,在树干上浮现一个模糊的面部,张口叫道:“主人。”
槐序轻轻抓了抓树脸的额头,这只树魅便张嘴吐出阵旗,阵旗在槐序面前旋转,垂下一道叉叉丫丫的金光,整座老宅都冒出光来,老宅中的物事全部虚化。如同水波荡漾,黑山上的兰若鬼市的大门如同水晶宫一样在流水中浮现。
跨过这一扇门,就是兰若鬼市。槐序没有进去,柳树将阵旗吞入腹中。睁着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槐序,眼睛里满是讨好。槐序失笑,给他喂了一道乙木法力。
柳树上的人面缓缓消失,整座老宅又变回原样。
白献之看了眼正门,笑道:“小贼不跑了,我去带他进来。”
白献之开了门,就见到垂头丧气、一脸委屈的狸猫耷拉着耳朵,看到他,就转个身子,把脸埋到肚子里。
白献之笑了一声,也不嫌脏把狸猫抱到怀里,带进老宅。
槐序看他抱着猫进来,伸手在狸猫的头上一抚,清风从他手上吹拂,将狸猫一身污垢都吹走。
“你叫什么名字。”槐序轻轻按摩着狸猫的脑袋,问道。
“名字?没有名字。”狸猫呼噜一声,没有说话,但是心念却已经透露了讯息。
槐序看着他舒服得眯成一线的眼睛,道:“叫琥珀吧。”
汉江初泼葡萄绿,银海频浮琥珀光。
如今的春意萌发,正合琥珀重光。
名字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大抵在人认同这个名字的时候,就通过名字将人标识了。有些诡异莫测的道术,甚至能够通过名字施展。
名字的意义重大,如果承认了这个名字,那么给予这个名字的人,也就有了非凡的意义。
许是春光太过明媚,或者是槐序身上的气息太过清淡,又是一个春天,琥珀轻轻叫了一声,应和了这个名字。
庆元府的老宅里,逐渐成了一处热闹的地方。人类看不见的生灵,聚集在老宅里,通过老宅,往返于黑山和庆元府。
遁地老祖受槐序之托,在老宅下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府城之外,由一个块顽石看守。不方便进城的小妖怪,就可以通过顽石,从地道里到达老宅。
要青坠——那株柳树开口也没那么简单,每月并非十五的日子里,只有付出一定代价,或是灵药,或是珍宝,才能然后青坠开口吐出阵旗。
未有几日,张石珠到了庆元府。这位大术士预测的要来得早许多,显然并不是按照预计那般,由皇室护送出行。
皇室的队伍这时候还在水上,张石珠已经不声不响的进了镇南王府。
老王爷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召令,宣读秘旨的时候,遁地老祖不好动弹,只能装蒜,因此不曾听到。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世子被禁足。
金风玉露阁的反应慢了一拍,终于在张石珠启程离开之前有了动作。
某一日莫桑芷出游,在张石珠面前经过,百鸟浮空追随。
张石珠面色大变,死死地盯住莫桑芷的马车。在这位大术士的眼中,莫桑芷头顶的云气盘旋,犹如凤形。
张石珠在庆元府多留了数日,通过钦天监与皇帝交流,得知了莫桑芷的身世,又一日,等护卫到了庆元府,便将莫桑芷带着回返上都。
莫家凤命会天下皆知。
槐序和白献之看着张石珠的船只远去,槐序抱着琥珀,轻轻地抓着他的耳朵,道了声有趣。
琥珀听他说话,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被他安抚得挠了挠脖子,又垂下脸。
琥珀原以为变成宠物会特别难堪,没有尊严。然而事实上,他很快就接受了新的身份并且乐在其中。
一只猫,注定要在主人的怀里沉沦。
槐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被一个小正太叫做主人。琥珀的幻形之术虽然不完全,却还是一个可爱的少年。槐序并没有把他当宠物,而是当做黑山上普普通通的小妖怪,当做后辈来培养。
琥珀乖觉极了,他一变回人的模样,就会被槐序抓来读书,几次之后,便死活都不愿意变成人,当一只猫。
谁不知道,大王的怀抱是英雄冢。
只是他并不知道,即使不变成人,回了黑山,也是要读书的。
槐序赞叹一声:“不愧是皇室的大术士,皇帝的心腹。”
术士和道士是不一样的,术士求术,求得是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道士求得是道,是天地之间的道理。至于求长生,却是方士的理想了。
懂得天地奥秘,却未必会打架。会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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