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重光从机器上收回手,目光落在了紧邻着它的另一台机器上。
那台机器看上去比别的都要陈旧,金属的外壳显得有点黯淡,映出上面的人影都是模糊扭曲的。
甲子。
金属铭牌上刻着这两个字符,传自唐国的文字优美而凝重,舒展停留在暗金色的牌子上,像是一个欲泣的微笑。
源重光看了它好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点放空,一边的付丧神们开始交换视线,站在最后的数珠丸捻着佛珠,长发挡住半边的脸,在人造光源下显出了淡淡的苍白。
“总是要找地方休息的。”源重光忽然回神,走到那台陈旧的机器边,低着头看上面的符号数字,轻声说到,不知道是在安慰他们还是在说服自己,“虽然很久没回去了,毕竟也算我的地盘,该有的东西都有,住几天也没什么——”
他调试旋钮的手有点颤抖,随即另一只手就覆盖了上来。
这只手比他的大一点,戴着笼手和手套,精致的金色饰物落在腕间,衬着那段深蓝的袖口明丽而艳美。
“哈哈哈,主君住过的地方吗?那可是去看看的。”容色极盛的太刀歪着头,笑的十分没心没肺,“嗯……这算不算回娘家?”
源重光满心的沉郁一下子被吹到了爪哇国,反手拍开三日月的手:“什么娘家?那是你的婆家好吧!”
三日月也不以为意,还是不疾不徐地点着头:“嗯嗯,可以哟可以哟,反正三日月宗近本来就是为了主君打造的,说是嫁过去也没有问题吧。”
大大咧咧说着自己嫁过去的事实,源重光简直无力吐槽,手下的动作倒是快了起来,三两下调试好机器,转头对自己的刀子们招手:“都过来点,别拉下了。”
说着,淡淡的灵力从掌心溢出来,按上了那个开启按键。
浓郁的金光渐渐扩大,猛地弹开,将数十人都笼罩了进去,金光消散后,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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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这里就是主人大人以前住的地方吗……”
有短刀忍不住惊叹出声,远处重峦叠嶂黛色轻缓,一重一重的云从天际堆叠过来,重重屋舍铺陈开,在夕阳的晚照下镀上了华贵的浓金,庭院里的朱红廊桥横跨池塘,边上那间小小的茶室半开着拉门,到处都充满着平静恬淡的味道。
乍一看简直就是豪宅中的豪宅,庄园中的庄园,可是仔细一看,众人都沉默了。
朱红的廊桥上落满了枯黄叶片,完全盖住了下面柔软舒和的木色,最底下一层都已经有了腐烂的痕迹,池塘里是一泓死水,水面是厚厚的青绿色水葫芦,茶室的拉门破旧不堪,蒙纸泛黄,酥脆的像是一碰就会扑簌簌地落下一大片,中庭白沙石地面上需要人精心照料的蔓草小竹肆意横生,已经和生在墙边的树木勾连到了一起,把好生生的和风庭院弄得像是疏旷野趣的园林。
“啊……这个……”
源重光也显得有些尴尬,用扇柄抵着下巴:“大概是太久没回来的缘故?不管怎么说,先收拾一下吧。”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临行前晴明赠送的那一沓符咒,随手翻了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得着的……
既然晴明这么放心的给了,一点说明都没有,那应该是没有危险性的,要不随便试一个?
源重光抽出一张笔画最少的,看了几眼,往里注入灵力后临空一抛——
半空中大风骤起,然后一点预兆也没有的,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站在毫无遮挡的空地中央的源重光和付丧神们:……
“下雨啦!”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小短刀们,撒丫子在雨里兴奋地跑来跑去,把一期一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乱!厚!”
弟控的太刀忙着在雨里抓弟弟,其余付丧神们急急忙忙往主屋跑,虽然不是离得很远,但是这雨大的简直超出常理,没等他们跑到一半就把他们从里到外淋了个透。
“……三无产品!”源重光拧着衣角的水,费力地往下脱衣服,愤愤地咕哝,一手捞起吸饱了水而显得无比沉重的头发,“好冷……”
房间里被尽快打扫过,中间点着火盆,被褥摊开,摆出了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姿势,努力吸引着又冷又累的源重光扑进去。
时间紧,他们来不及打扫更多的地方,药研带着其他几个擅长内务的付丧神们有序地去整理其他房间,源重光当然是最先被安置好的,因为本丸里没有电,他们只好自己烧水。
屏风后摆着一大桶热水,冒着袅袅的烟气,把室内的温度都提高了一点。
屋外还在下雨,雨水打在叶片上发出极其清脆的声音。
好不容易脱掉湿沉沉的衣物,源重光慢慢踩进水里,在温热的水流覆盖住他时,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叹息。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温,连带着大脑都有了倦意,昏昏沉沉的就要在雨声和朦胧的烟雾里睡去。
所以他也没听见拉门发出极轻的声响。
一双手轻轻拢住他的头发,温柔地用手指梳理着,源重光努力把自己从昏昏沉沉中□□,微微侧头,果然看见了一抹天幕深蓝,于是放松下来:“你进来都不说一声的吗。”
身后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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