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左手拿着勺子搅粥,闻言抬起头,笑着说:“早啊,张哥。上午想去火车站附近看看。”火车站在西区,距他们住的地方较远,想要抢占好时机,就得早点出发。
“哦。”大汉点点头,“早饭吃什么?”
“酸辣白菜和白粥,馒头管饱。中午有肉。”少年把锅盖盖上,拎起旁边的水壶去汲水。
“粥好了?”
“嗯。”
大汉也不多言,帮少年把煤炉上的锅端下来,接过少年手上的茶壶放了上去。
“你先吃吧,看差不多了我去叫醒他们,昨天晚上可把哥几个给累坏了。”大汉也不嫌弃,就着少年刚用过的洗脸水,快速地洗漱。
少年盛了一碗白粥晾着,然后拿了个白面馒头,夹了两筷子菜吃了起来。边吃边问:“你们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到。”
“今儿个早上一两点才回来。唉,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得亏你当时没被老黄看上。”大汉说的老黄就是当时招工的人,见少年残疾就没招。
少年笑眯眯地说:“这不是一份工一份钱嘛,在这儿一个月的工资都比家里种地一年赚的还多。”
大汉摸了摸头,顿时呵呵笑起来:“也是,等再干一年攒的钱就可以给家里盖几间平房了,还能顺便找个好婆娘。”
少年笑着,端起温度差不多的粥,呼呼地三两口喝光,然后抹了抹嘴,说道:“张哥,吃完饭碗就先放锅里泡着,中午我回来刷。”
“行。”大汉也就是张哥盛了碗粥,放碗在地上,嘴里嚼着馒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嘿嘿一笑,挤了挤眼睛,“那啥,有空的时候帮我买两本那个啊!回头给你钱。”
少年从木屋旁的杂物堆里推出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闻言也嘿嘿一笑,跟大汉摆了摆手,蹬上自行车出发去车站。
少年自然就是许维安,他已经出来一年多了。
当时他跟着同村有打工经历的大伯去了南广市的一家玩具厂。只是把他带到厂里半个月后,大伯就不见了人影,许维安刚开始没多想,只以为是大伯被老板派去干别的活儿了。大概两个月后,他才知道自己进了黑厂。
许维安初来乍到,听大伯说每个厂都会压着员工三个月的工资,等员工离开的时候再给补发,他就以为真的是这样。他是新来的,老员工没啥人会去搭理他,等那大伯离开后,他才断断续续地从员工的抱怨中知道自己是进了黑厂了。更让人气愤的是,他发现了同样是计件,他做的玩具的单价愣是比别人的低一半。找到老板理论,老板则态度傲慢地看着他,说道:“招你这个残废我还嫌吃亏呢。许大虎(带他进厂的大伯)带你来,我给了他一百块钱的提成,我没赚够本,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给我干。”
一句话把许维安给气的够呛,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但想到自己现在没钱没势,真跟他干一仗,将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许维安心里诅咒这些资本家吸血鬼将来都不得好死,但实际上也没办法。现在手上没钱,出去之后找不到工作就得饿着肚子。厂里虽然饭食不行,但起码包吃包住。只能等手里攒点钱,再找机会离开。
玩具厂虽然是计件,但也要求了工人每天早起晚睡,一天得工作够十三个小时,不然就扣工资。工资是一个月一发,但前三个月工资厂里给压了,说等他们以后离开公司再给。等他做够了四个月,公司给他发了一个月的工资,三十六块钱,比起在农村种地确实好了很多,这也是刚开始他不知道自己进了黑厂的原因。
找老板理论无果后,他就又开始攒钱,准备跑路。
他虽然很少出厂,但也知道南广市的物价正在飞涨,一天一个样,是他消费不起的。加上外婆给的钱,他才总共才有四十来块钱,在厂外生活的话,还不够他一个月花。但他也不能就这么下去,拼死拼活的一天十三个小时,干了四个月却养不活自己,更别说攒钱给外婆养老,去大医院给自己看胳膊了。
许维安又干了两个月,收到工资后就偷偷地收拾东西离开了那个厂。他听其他员工说除非是干满一年以上的,否则压的工资是不会给发的。许维安也不心存侥幸,那两百多快钱就当是给老板买冥纸的费用了。
身上只有一百来块钱,也不能干什么,吃饱一顿早餐就要一两块钱,住一夜旅馆就要两三块钱。许维安本来就舍不得花钱,见买什么东西都贵就更舍不得花了。晚上随便找个街角窝着,白天买一顿饭,省着能吃一天。幸亏当时是夏天,没有冰雹风雪。而那时的城市,百年老树到处都是,还没被砍伐掉,许维安就算是在屋外边,也没受到太阳暴晒。就是饭食上有点儿遭罪,上午买的饭,不到下午就馊了。不过许维安也不在乎这些,能填饱肚子就行。
只是没处洗澡成了大问题,南方不像北方到处都有公共澡堂子,许维安四处游荡都没发现一个,倒是啥桑拿浴房不少,不过这些地方的消费之高,就许维安那点积蓄,不够进去两次的。
没过三四天,许维安的身上就有了味道。由于没照过镜子,他睡觉的时候又是随便一窝,脑袋上不久就顶了一个鸟窝,脸上更不用说,几天没洗又是夏天,脏兮兮的。因此当他蹲在自己常驻的街角,有人在他面前扔了五角钱,也就不奇怪了。
他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哭笑不得。他虽然是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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