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喋喋不休的自吹自擂中,从他无数的辉煌“战绩”里,悲哀地验证了一条真理:有些人得到了从不珍惜,有些人只想珍惜却从未得到。
并且往往得不到的人还要忍受得到者的鄙夷嘲笑,如果上帝是仁慈的,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一直发生?
我和表弟从小面馆出来就分道扬镳,我默默决定以后只要是他的电话,老子一概不接。
“那个人是谁?”
“什么人?”
“那个女的,你的出轨对象。”
我从《国富论》中抬起头,惊讶无朋地望着她,我家属,孩子们的妈妈。现在是上午十点多钟,大儿子上学去了,小儿子在幼儿园。她倚靠在门框上,我坐在狭小的阳台,阳光正从我的背面照射进来。
“没有。你听谁胡说八道?”
“你表弟。他说你最近心事重重,说不定外面有人了。”
“我表弟?那个王八蛋?很好!”我扔下书,摘下塑胶眼镜,“他说的话你也信?他自己出轨成瘾,看谁都像出轨,现在学会栽赃我了?”
“你那天跟哪个女的吃饭?”
“别瞎想啊。”
“我没有瞎想,儿子回来说的,那个阿姨可漂亮了。”
我莫名腾起一股怒火,简直压抑不住,决定一次性给她一个痛快。我刷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越过她,一头冲进自己的卧室。她跟在我背后不停问我“你干什么”,我打开我的衣柜,从里头抓出一条平角裤。
我将裤子扔给她。
“这条裤子谁的?是我的吗?”
她的脸色一瞬间极其难看,装作若无其事,口硬道:“不是你的是谁的?”
“我的?我他妈就不喜欢这种宽腰的四角裤,我从来不穿这种裤子。”
“那也许是收错了。”她很不自然地说。
“收错了?我表弟那混蛋的内裤,你怎么帮他收错放进我的衣柜的?”我逼问她,“这混蛋饥不择食,连表嫂都不放过了?是不是‘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啊?”
她愤怒起来,抓起床上的枕头向我扔过来。我简直气急败坏,指着她怒吼。
“行,今天我们彼此坦白,大家这日子不过了。就当我在外面有人,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我仅仅幻想过他……”
我简直不要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口无遮拦,要跟她说这些。只知道心情躁动得很,好像非说出来才快活。她被刺激得跳起来。
“好啊,你还真有。还幻想过她?就你这猥琐的样子,人家知道你幻想她,都恶心吐了。”
“我为什么特别容易爱上别人?我一个作家……”
“据说是个作家。”
“我天生感性……”
“你怎么不说你天生性感呢?”
“我倒是想性感,就像你一样!——禁止发散思维,说重点!重点是——我顶多算意淫,你是真淫啊?”
“啪!”我挨了她重重的一记耳光。
“我为什么跟你表弟上床?因为比较起来他更像个男人,你就不是个男人!”她冲我怒吼,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激烈愤怒,明明被戴绿帽子那个人是我,凭什么她比我委屈,可是面对她的质问我硬气不起来,只剩满腹心虚和满心恍惚。
我切实地感受到挫败。
她凄凄哀哀地哭泣,声泪俱下,指着我大喊。
“滚!麻溜地滚!你的理想有多么遥不可及,你就滚到那个‘遥不可及’去,这家里以后没有你的位置了,你最好的安身之处是在老娘以后装上千里眼都看不见你的地方。”
大门被我愤怒地关上了,发出惊动四邻的大响,“砰!”地一声像炸了一个雷。
有人在家里大骂:“谁他妈关门,我们有老人,轻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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