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了。
狱长看了眼来电显示,不由朝他竖起大拇指:“神机妙算。”
曼天翔深吸了口烟,慢慢按下了接听键。
“这几天你没回家?还在加班?”
沈南秋的嗓音很正常,不像刚才受到过惊吓从而满腹疑虑的人。
“我走了。”曼天翔轻轻地说,“以后再不会回来了。”
狱长注意着男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生怕他突然间就崩溃了。
“为什麼?你又耍什么脾气?我哪里得罪你了?”
对面宠溺的语气让狱长同志有种想回避的冲动。这调调真的好像情人哦。
“你能不能现在过来,咱们好好谈谈。”
“别去,别去……”见他半天没回复,狱长压低声音着急地朝他打着手势。
“好啊。”令他大失所望,局长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对了,我不介意你赶紧布置埋伏,那个逃跑的人也该回到他该呆的地方了。”
电话一断,沈南秋就神色大变,猛地捏住拳头。
他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每一环,还是某一环?
他本不该知道的,但他既然知道了,那今晚势必也要变成其中一环。再险恶,环也不能断。断了,就再也连不起了。
怪不得初一那天……自己早该有所察觉。他现在又多了个敌人。又是威胁自己的敌人又是协助自己的棋子,一旦曼天翔有了双重身份,要驾驭他,将是千难万难。
其实他并非完全没有准备。他知道不管有没有敌方作梗,他们终归也会走到这一步。正所谓纸包不住火,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当他的棋子越来越强,自己也越可能遭到反噬。这就像下蛊,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不是?
当门缓缓打开时,沈南秋不但敛住了煞气,脸上反而平添了几分笑意。
这蛊他下得太重。要不下重点,也无法保护自己。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你可以不爱我,甚至恨我,但你不要以爱之名,做出连仇恨都不如的事!”
曼天翔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调深恶痛绝,甚至还带着尖锐的鄙视。
沈南秋微微转过头,从映入房间的倒影里,他看见他的腰间别着枪。他是有备而来的。
“我承认。我不能给你单纯的感情。无私奉献,一心一意。这样的感情看似美好,但过于失真不堪一击。”他就这样微扭着头回应,神色平静无波乃至虚无,“如此梦幻的感情没有任何承受的价值,它只会让你迷失自己。何况人之初,性本恶。爱情不过是人性公然的掩饰。”
“同时我也要申明,我对你不是没有任何感情。善与恶,难以分辨,容易混淆一气。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只是单纯地利用你?不要这么早判我死刑,如果你要判我死刑,直接拔出你的枪执行就可以。何必说这么多?是不是?”
曼天翔默然地走了过来,坐在了黑暗里。沈南秋也转过身,缓缓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你有什么目的?别说是什么难言之隐!我不吃这套的。”刑警的声音很稳,他改变了太多太多,至少不会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质问哭泣,仿佛受了多大的伤害似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
“十五年前,杭山大地震,死伤无数。幸存者仅有数百人而已。我是其中之一。”
曼天翔偏了偏头,复又坐直。
“我父亲在地震发生那一刹那,就死了。我母亲被压在废墟之下,三天三夜获救却落得生不如死,终身残疾。”
“多年后,大家忘记了这件事,后来杭山不再搭满帐篷,村民也不再风餐露宿,然而,那里依然什么都没有,只是象征性建了些瓦房而已,十六岁的我依然流浪街头,风吹雨打,甚至跟狗抢食,我母亲躺在简陋的房里天天喊疼。后来我才知道,国家拨款以及民众捐款总共八亿用于灾后支援和重建,但那些钱都去了哪里?每个月领到的生活费寥寥可数。钱原来全部落入了镇长的口袋中。”
“我带领群众,去找镇长评理,当天晚上,就有人闯进居所,对我母亲拳打脚踢,导致她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靠呼吸器维持生命;没有办法,只有去北京上访,但上访的村民都消失不见。那时候我才明白,钱不仅仅是镇长拿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盘根错节,可十五年后,”这是曼天翔第一次听见他愤慨到趋于恶毒的声音,“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不仅没有遭到报应,反而还升官发财,成为一省之长!我只是想找到他,为我死去的发小、被秘密处置的村民、以及至今昏迷不醒的母亲——报仇而已!”
第28章 失踪
“我不能说国家腐败,我不能说人性泯灭。国家那么大,又何能考虑周全?人性本就恶,万恶可抵上帝之剑!我不能说不公道,天下哪有这么多公道?我只能说,谁做的恶事,我就找谁还债!”
“何处没有私欲?何处没有卑劣?何处没有杀戮?就连我也参不透,我也无法站在至高点。这只是个小小的悲剧而已,何况多少年后,这个世界是否还存在都成问题。你说你不后悔,要知道,我是同样不后悔的。”
淹没在黑暗中的那张阳刚的脸也不知有没动容:“我了解了你的生世,但我还不能抉择。杭山大地震尘封已久,早就找不出它罪恶的根脉。我现在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杀了王局?”
沈南秋伸出手,拿起他的烟盒,从里面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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