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用铁锹轻轻拍打坟上的土,偶尔弯腰细心地捡起大土块,扔到一边。后背结实的肌肉随着动作一起一伏,蕴藏着属于年轻人的力量和勃勃生机。
丛林长出一口气,不知不觉间,儿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活脱脱一个年轻了二十多岁的自己。他轻轻叹息一声,有些感慨年华的逝去,又有些惊讶于儿子的成熟。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老话说的总是不错的。
丛展轶和顾海平把带来的香炉、供品一样一样摆在坟前,一起跪下磕了三个头。丛林和殷逸鞠了躬。丛展轶拿出纸钱一张一张放到燃着的火盆里,丛林静静地站在一旁。殷逸瞧出他们父子还有话要说,一拉顾海平,两人一起回到不远处的车里。
青烟袅袅而上,一摞摞纸钱转眼间化为灰烬,不知是祭奠死去的人,还是安慰活着的人。
父子二人一个跪一个立,沉默了很长时间。丛林忽然开口道:“你妈妈去的太早了,没过到现在的好光景。”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和平时的强势大不相同,带着几分沧桑。
丛展轶本不想接口,但丛林提到的是母亲,终究应道:“嗯。”
“当初我就是在村里跟别人打擂台时认识的你妈妈。”丛林慢慢地说,目光飘远,好像在望着什么似的,唇边泛着微笑。丛展轶从未见过父亲有这种平和而温暖的神情,一时间竟看出了神,只听他道,“那是我拿到的唯一一次胜利,后来公社只让耕地种田,这种事再没有了。”
他回过头,对上丛展轶的眼睛:“如果你能拿到武术冠军,我想,你妈妈一定会很高兴。”
丛展轶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丛林也不再说话,只听到山风呼呼地在耳边吹过,像人的呜咽,又像人的叮咛。
丛展轶说:“好。”
父子两人一同回到车上,殷逸不用问,他一瞧丛林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成了。殷逸心里松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说不定还能改善他们父子的关系。他说:“走吧。岚子还在家里等着呢。”
许山岚这两天过得别提多舒服了,不用练功不用上课还肥吃肥喝,都把他当小祖宗一样供着。丛展轶怕他在家里闷,租了十来个电影录像带。许山岚这边看着电影,那边吃着零食,躺累了睡一觉。美中不足的是,后背的伤结了痂,总觉得有点痒痒,忍不住要去抓一抓。
他正窝在床上啃酱鸡爪,楼下保姆张姨喊:“岚子,岚子,有人来瞧你啦。”
许山岚还以为是王鹤,慢吞吞地披上外衣,一步一步蹭着楼梯扶手挨下去,谁知厅里竟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许山岚认出这位就是大师兄的“雇主”——唐老板,他偏偏装作不认识,狐疑地瞅着她。
唐老板特地过来看望许山岚的,更确切地说,是来看望丛展轶的。丛展轶跟她请了三天假,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替班的司机嘴太碎,显得颇为谄媚地围着她转,让唐老板有些头疼,因此特别怀念丛展轶在的日子。这个年轻人沉默得让人心安,给唐老板一种别人无法给予的安全感。
唐老板忍受那个碎嘴子司机两天,今天再也受不了了,想来想去买了一些东西,说是过来探望丛展轶生病的弟弟,其实就是想问问丛展轶明天能不能回去。唐老板是按着丛展轶应聘时写的地址找过来的,刚一看到这栋二层小楼,着实吃了一惊,难道丛展轶竟会住在这里?她都住不起。一个住在这样地方的人,怎么会去给小老板当司机?唐老板决定一会好好问问丛展轶。
没想到丛展轶不在家,下来的竟是一个完全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男孩子。
唐老板不认识许山岚,不知道这个少年曾经在等候哥哥时远远地见过她一眼。但唐老板间接地对许山岚也算不错,常常让丛展轶带一些别人送给她的土特产,她只不过料不到那些东西都被许山岚扔掉了而已。
因此唐老板有点热络地微笑说:“你就是岚子吧?你哥常跟我提到你。他……在吗?”
“不在。”许山岚垂着眼睑,慢吞吞地回答。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少年特有的柔软和青涩。宽大的睡衣套在身上,裤脚拖了地,整个人看上去像只懒洋洋的幼猫。
唐老板依旧笑着,这个少年让她想起自己远在美国的儿子,好像年龄差不多大。她问:“你身体怎么样了?好多了吧?”
“哦。”许山岚很地应了一声,明显是在敷衍。
由于受父母的影响太深,许山岚对这个年龄的女人没有一点好感。他从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哪怕装作感兴趣而应付一下。只是漫不经心地低着头,仿佛随时都能躺下睡一觉。
不止现在,许山岚以后也是如此,他用不着对周围的人虚伪客套,或者说,他一辈子任性到底,而丛展轶,纵容了这种任性。
唐老板有点尴尬,她应该走的,但没见到丛展轶,又觉得不甘心。两人就这么对坐着,一个不肯说话,一个无话可说。
幸好只过了一会,外面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张姨出来开院门,丛展轶他们终于回来了。
屋里的两人不约而同松口气,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许山岚跳起来奔出去一个一个打招呼:“师父,师叔,哥,海平哥。”
丛展轶摸着他的头:“看了几个电影?上药没?”
许山岚对着客厅努努嘴,丛展轶这才注意到唐老板,忙上前道:“唐姐,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弟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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