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肠和网络推销职业所锻炼出的优秀口才。我一心想着为某个待业的电视明星先生保守秘密,结果大意地把自己的事情说漏了嘴。
高桥的确是讲义气又热心肠的好人,在电话里安慰了我很久,还信誓旦旦说要帮我重新振作起来。安慰的部分我笑纳了,重新振作的部分,我虽然非常想谢绝,但是当高桥次日兴高采烈打电话说专门给我办了个聚会的时候,我也无从抗拒。
一只鹌鹑,被偷走了视若珍宝的蛋,而即将来临的风暴极有可能摧毁它仅有的窝。遭遇这样的不幸后,可怜的鹌鹑,居然被大义威逼、不得不蹦跶着去参加孔雀的开屏大会。
——以上,是我在相亲聚会入座时所联想到的画面。
这次聚会的主体阵容是高桥带来的女孩子们,据说是他女朋友的同事;男生这边则是高桥和我,还有上次聚会时同样单身的三位男性友人。开席不到十分钟,在座诸君已经自发地结成了一对一的阵容,与我配对的是一位染了金发的女孩子。
性向和审美都被梅菲斯特彻底扭曲了的我,对着可爱的女孩子也提不起兴趣,只是出于礼貌寒暄着。居酒屋的空调开得太高,燥热害我无法静心聊天,思绪时不时就转移到恶魔的身上。
“广木君,有什么心事吗?”
金发的女孩子侧头看我,俏皮地眨了眨眼。侧头的姿态颇为眼熟。我被那燥热侵袭,根本无法分辨她的问话的意义。是婉转的责备、希望我集中注意吗?或者是体贴的询问、想与我交流更多?
隔靴搔痒的试探让我焦躁无比,像是炽热沙地上盲目奔跑的鸵鸟。而占据太阳位置的当然是——
“啊,最近在为工作的事情困扰,有点走神了,抱歉。”
在脑海里响起那个名字的瞬间,我以咬到舌头的速度把口风转了回来,拒绝承认对冷战中的敌对方的想念。
“啊,我听高桥君说起,”女孩子恍然大悟地一拍掌,“广木君想要跳槽去关西,很厉害啊。”
“不……”在选择跳槽的单位时,我发现较之关东,关西的公司更偏好社会招聘,对非应届生的歧视也没有那样明显。纵然如此,大阪的职位在我的名单上也没有排得很靠前,“还没有决定,如果可以的话,想留在东京。”
在旁边客串司仪的高桥君也凑了过来:“不回家的话,在哪里都没有区别吧?广木君很喜欢东京吗?”
“不,倒也没有……”
我的确留恋大都市的繁华,但是大阪和东京在这方面没有明显的优劣,甚至东京还是更惹人讨厌、惹人恐惧的那个……毕竟是东京啊,好像泥沼一样让全日本的年轻人前赴后继陷落、又以它独有的决绝无情赶走失意的落魄者的大都会。
并不适合我。
早已得出了不合适的结论,却仍旧希望留在东京。或许是所谓生存惯性使然,又或许有更多道理——事实上,我自己都讲不清为什么不想去关西。
高桥君对我没辙了,倒是金发的女孩子捧起啤酒杯小口地啜饮了片刻,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果然如此……”
“诶?”
“广木君,”她侧过头,冲我俏皮地一眨眼,“喜欢的人在东京吧?”
松泽家住在二楼,是普通两层民居改建成的合租公寓,正下方的房间无人居住,半人高的木制围栏里的露台堆满了纸箱子。
我从那纸箱子堆里挑出来一只似乎是装着拼接椅部件的,放在了围栏拐角。在心里对主人默念了一句对不起之后,我脱掉了鞋子,小心翼翼地站上围栏,又在箱子上借力一蹬,双手抓住了二楼阳台的不锈钢护栏。
虽然工作以来就没有时间锻炼了,但毕竟大学时代的我也曾经赶鸭子上架地成为了文学部的田径项目主力,狠心地拧腰一踢,足尖便已经够到了二楼的阳台地面。这个步骤能够完成,还要多亏聚会结束之后回家换好的运动服,如果仍然穿着西装裤的话,大概依旧是多摩川月夜、踉踉跄跄扑进松泽怀抱的情景吧。
分心想到这里,手臂上的力量都仿佛消散了,我赶紧压下心思捉紧了护栏,吭哧吭哧地翻上了松泽的阳台。
之前已经确认了松泽房间有灯光,薄纱的窗帘拉紧了,遮光窗帘仍然打开着。我贴着墙站在落地窗外望进去,松泽正盘腿坐在工作台前,其上摆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电子元器件,正如我第一次拜访松泽家所见到的——松泽手上还多出来一把焊枪。
冷战期间两周多没有见面,松泽似乎瘦了些。骷髅头玻璃缸里没有积起烟灰,旁边却摆着三包崭新的seve。我不禁心虚起来,想要踮脚看看“每天好心情”里有没有多出来的硬币,到底角度不合适没有看到,只从落地窗玻璃里望见了自己急切偷窥着的丑陋表情。
……去跟松泽坦白吧。
明明尚未组织出告解的语言,手指已经忍不住想要去触碰那恶魔的长袍了。这样想着,心跳声也渐渐放大,我抓着冰冷的不锈钢护栏,进退维谷。
松泽仍然专心在摆弄那些电子元器件,焊枪像烟蒂般显露出不起眼的猩红,芯片与电路板在极致的灼热中分道扬镳,落进松泽脚边的收纳盒里。
他在做什么?这是松泽所选择的主持人之后的职业吗?好奇吞噬着我的耐心,无处发泄的急切似乎在向着暴力倾向演化,倘使此刻手边有一把斧头,我定然会抡着它砸破玻璃窗,将松泽从他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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