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此一问,嘴角泛起一抹苦涩,道:“学长是孤儿,他是孤儿院里长大的。”
一瞬间,聂扬帆明白了陆星的想法,可是,“光有房哪够,如果没有人一起住,也太冷清了。”
宁奕抬眼有些气恼地看他:“学长那么忙,怎么有时间谈恋爱呢?”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女朋友呢?”
“我没见他和谁亲密地打过电话。”宁奕笃定道,然而脑子里忽然穿过一道闪电,有什么异样的想法一跃而过,“唔,应该没有。”他不确定地改口了。
聂扬帆咧着嘴笑了:“宁奕,你还小,情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不止一种,他们说话的方式为什么必须是甜甜蜜蜜的呢?就不能是风风火火、吵吵嚷嚷的?”
宁奕心想你不就比我年长几岁,好似多吃了一缸盐般老生常谈,“学长不喜欢跟人吵架,他说这是最没有风度的事。”
“那他喜欢用什么方式解决问题?”聂扬帆问。
宁奕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脑子。”
一个聪明的人是绝对不会用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既伤身体又伤心情。陆星笑着拍拍宁奕的肩膀,劝他不要和那些蛮不讲理的人一般见识。
宁奕脑海里浮现的只有这幅画面,他当时被陆星柔和干净的光芒所震慑,眼睛开始湿润,觉得对方犹如兄长般慈爱。
聂扬帆见他走神,刻意拿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回魂了,小子。”
宁奕把眸子转回来,淡淡道:“我走了,再见。”
说完他起身便走,聂扬帆一把拽住他,强硬道:“走那么快,真没礼貌啊,等我付了钱,咱们一块儿走。”
“我和你不同路,”宁奕见他扣住自己的手腕犹如铁索,“聂大哥。”只好软软地叫一声讨好一下了。
聂扬帆火速付了饭钱,拉着他走出了菜馆,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忽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砸。
“啧,算计好的吧!”聂扬帆把警帽扣在额上,“我们打车回去。”
宁奕一听“回去”二字,立马惊慌地把手从铁索里挣脱了出来,连退好几步才站定,“不,我要回学校。”
聂扬帆惊异地看着他逃离自己身边,满心疑惑,不过一细想,就明白过来了,“怕什么,我又不带你去局子里。你的宿舍封了,晚上岂不是没地方住了?我带你回我家住几晚去。”
原来是这样。宁奕听他解释完,稍稍安心些,但转念一想,又不行,他还欠着聂扬帆十万块钱呢,虽然这位债主此时不提,但要是回到他家逼债怎么办?他不是不想还,而是他现在还不出啊。
“谢谢你的好意,聂大哥。我有地方住,不必麻烦你了。”宁奕婉拒道。
聂扬帆总不能把少年拐回自己家,他是人民警察又不是人口贩子,“行,既然你有地方住,那么我就不强迫你了。哦,不过你得把你的手机号给我,方便我联系你。”
宁奕一僵,心想果然还是逃不掉的,于是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聂扬帆随心地一瞥,登时嗬地叫了出来,“诺基亚?!”
宁奕被他一喝,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地上,“怎么了?”
聂扬帆自知反应过大,有点失态,尴尬地呵呵一笑:“很久没见人用诺基亚了,这年头都换智能手机了。”
宁奕感到窘迫,垂下睫毛,道:“没钱买智能机,何况这手机不用包套餐,一个月二十,很划算。”
借了十万块钱却连一只智能机都买不起?聂扬帆恨不能揪住少年的衣领质问,钱都喂狗了么?!
雨越来越大,宁奕存好聂扬帆的手机号,一个猛子扎进雨帘中,震耳欲聋的雨声充盈耳膜,他缩起肩膀没命似的奔跑起来。身后的年轻警官把手臂悬在半空,还有话没说出口:手机不能遇水啊……小子。
宁奕慌慌张张奔命似的跑着,早就忘了手机的事,他哪里有地方住?那不过是为了躲开聂扬帆找的借口罢了。大不了在门卫室的躺椅上将就一夜,不,几夜。
然而跑到宿舍楼前,宁奕看见雨里默立着一个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陶远明!?”宁奕跑到那人正面,大喊,“你怎么站在这里?!”
个子高大的男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恍惚道:“……我找你。”
宁奕疑惑道:“找我干什么?!”
陶远明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握着拳问:“和你一起住的陆学长上吊死了?”
宁奕沉默了一下,低落地点点头,表示承认。
陶远明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走回自己的宿舍天幕楼。
宁奕跟着他走进宿舍,浑身不停地在滴雨水,“因为警察封锁了宿舍,所以我没地方住了,你能收留我住几晚吗?”
陶远明为人低调沉默,他是化学系的大三生,因为马哲公选课和宁奕认识,两个人遂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嗯,当然可以。我们的人宿舍都搬走了。”陶远明扔了一块新毛巾给宁奕,“擦擦吧,我找身衣服给你换。”
宁奕点点头,见陶远明走进了厕所,于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发现陶远明书桌上全是书,不过堆叠在那里的书籍全部都包上了报纸做成的书皮。
果然学化学的,好有洁癖。
宁奕默默地擦着头发想,他不小心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登时心里砸了一个坑。
第七颗子弹
轰隆。
窗外打起了春雷,一道极速的光芒猛地劈开了黑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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