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何不敢?池寒也说自己天天挨打受不了,让我带娘娘回中原。”
石冰雁俏脸一寒:“他真这样说?”
一瞅这女人做出要杀夫的架势,燕重锦只得好言相劝:“男人面子大于天,他好歹也是远东王,哪有每日挨媳妇揍的道理?娘娘现在仗着他喜欢你,所以怎么拿捏使性子都行。可人的耐心是有限的,等池寒不想忍你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去找别人,到时候你后悔也晚了。”
王妃娘娘终于犹豫了起来。
嫁到东瀛后,池寒对她算得上宠溺,婆婆也很关照她们母子。她日日在丈夫身上撒泼发火,不过是心里咽不下一口气。可实际上,她还是很中意那只心思单纯的蠢货,并不想因此造成和离。
“那......那我以后不打他了。”石冰雁苦恼地道,“可我现在都习惯了,一天不打就手痒!”
燕重锦心道:估计某人现在也是一天不挨揍就皮痒......
“也不是不能,毕竟他们家有那个...驯夫的优良传统。但你总打他脸,太伤男人面子了。”
“那我以后不打他脸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打法不对。”某人笑道,“我教你几招不留痕迹的打法。”
听到这儿,澹台烨躺在樱花树下嘿嘿一笑。
“阿笙你看,有人比我坏多了,我现在真算好人......”
梁笙坐在旁边整理着衣服,不想说话。
石冰雁这才发现树荫下还有俩人。一个是她的前夫,一个是她的前未婚夫。这种时候,当然要怼她一向看不顺眼的货。
“姓澹台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澹台烨脱口而出:“赏樱。”
“你不是瞎吗?”
“哦,忘记了。”某人厚脸皮地一笑,“陪阿笙赏樱。”
石冰雁唾弃道:“也就是你死皮赖脸缠着人家,否则梁笙才不会搭理你!”
“嘿嘿,泼妇你别嫉妒,我瞎但阿笙不瞎,这世上只有他能发现我身上的优点。”
这回连燕重锦都听不下去了,鄙视地问道:“你有什么优点?”
澹台烨微微一笑:“活儿好。”
梁笙幽幽叹气:“三秒。”
澹台烨:“......”
“哈哈哈哈哈......”石冰雁捧腹笑了起来。
左大臣阁下折了面子,涨红脸和王妃娘娘吵了起来。梁笙早已习惯两人拌嘴,熟稔地劝完这个劝那个,三张嘴在樱树下吵吵嚷嚷,一向寂静的庭院也变得热闹起来。
等争执完,石冰雁才发现燕重锦已经不见了。
夜风从远方吹来,伴着细碎嘈杂的人声。头顶的樱花像雪一样纷扬而落,铺满白石桥下的御池。
花香闻起来还是有些胸闷,燕重锦服了一粒小青丸,在池边坐下调息。
静坐了一会儿,气息稳了,心神却仍旧紊乱。
池寒所谓痛苦的婚后生活,在他看来,却是遥不可及的幸福。和所爱之人修成正果,朝暮相伴,哪怕天天挨打,他也甘愿。
可梁焓是男子,还是皇帝,是爷爷至死都不愿自己靠近的人。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阻隔,何况那人如今还身染重病,他甚至不知道龙珠能否顺利拿到。
如果...如果救不了对方......
燕重锦忽然不敢想下去。
“父王......”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燕重锦睁开眼,发现自己那傻侄子又来了。
池麟生得唇红齿白,一双乌溜溜的潭眸映着清光,圆圆的脸蛋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像小王八一样手脚并用地往某人身上爬。
燕重锦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背。
还好,没壳......
“麟儿,那不是你父王,到奶奶这儿来。”步川内伊穿着华丽的宫装,缓缓沿着白砂小径行来。
她不再是浮生馆的杀手,也不再是鹿良城的池夫人,而是整个东瀛国的王大妃。做了真正的上位者,言行举止也就端庄内敛了许多。
池麟不肯松手,和八爪鱼一样牢牢挂在伯父身上。燕重锦只好抱着他,站起身打了个招呼:“伯母,这么晚还没休息?”
步川内伊笑了笑:“这小东西精神头儿好,每天都睡得晚,我也就随他的作息了。”
叙了叙旧,彼此都大致对两地的近况有了了解。
“淳帝还那么年轻,竟患了这种重症。”步川内伊唏嘘道,“重锦,你也知道池寒他爹是怎么没的,明日去取龙珠,可千万要小心啊。”
燕重锦颔首道:“伯母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也不能有事。”
“本来还想劝你早日成亲生子,既然你喜欢的是皇上,我也就不多说了。”
燕重锦:“......”他表现得很明显么?
“这没什么可藏着掖着见不得人的,无论是男是女,无论地位高低,只要彼此相爱,就该努力厮守。”
接过他怀里熟睡的孙子,步川内伊低声道:“至少现在还不晚,对方还活着,你还有见面的机会。可不要像我一样,等到彻底失去的那天,再追悔莫及......”
燕重锦伫立在花树下,怔神良久。等回过魂,步川内伊已经离开了。
他抬起头,仰望着星空里璀璨的银河,紧紧抿住了唇角。
梁焓说过,夜空里的每一颗星辰,都距离他们十分遥远。那些星光可能行走了几百年,才照耀到这个世界。而他也是一颗星星,跨越了千年时光,终于和这个时空的自己相遇,这是非常难得的缘分,没有理由放手。
燕重锦忽然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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