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又不会关押吃人的猛兽,何来敢于不敢之说?许真的惊异尚深埋在心里,那年轻书生却先面露疑惑;两人对视良久,旋即书生反应过来许真是后来人,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书生对门冷哼一声,鄙夷道:“里头的尽是些粗俗之辈,刚才叫嚣说要还动手打人呢……现在他们正头脑发热,你还是……哎,公子?”
门其实没上闩,轻轻一推就开了。说话那青年伸手要拦住许真,许真避开他道:“我找人。”
开门的声音很轻微,茶馆里的人却纷纷转头看向这边。茶馆里的氛围略显怪异,说书的台子上空无一人,旁边横摆着桌子腿椅子腿这些破败的杂物,茶馆老板招呼伙计清扫的同时,也亲自上阵把台子下尚且有救的桌椅扶起来。
许真刚一进门,数道目光齐sh-e而来;他不胜惶恐,双手合十弯腰躬身做出“打扰了”的姿势,这才小心翼翼把门掩好,缩到后排贴墙而立。那些审视的目光追随了许真,直到确认他和外面那些青年不同路,终于移了开去。
许真无心揣想这茶馆中可能发生过的一场争执,放眼寻人。可惜他忙活了大半天,从云珏到修竹河再到这馨韵茶馆,仍然没能把手头的信转递给云离。见这里面座无虚席,许真想云离既然不在台上,可能身在座中;怕自己看晃了眼,许真从茶馆西北角的第一张桌子认起,希望认出云离,让自己不至于又白跑一趟。
人还是没寻到,不过众人就方才之事的说辞却塞满了耳朵。
“他娘的,今天这书是没法听了吧!”
“哪能呢,咱们掏了钱,这老板总不能把客人撂在这儿不管……哎,等他们收拾收拾,就好了就好了。”
第一个人嗤道:“我是说心情!我这心情都被小崽子们坏透啦!”
“这倒是……还读书的呢,瞧他们那书读得……那帮人踩着股酸臭气登上了天,用鼻孔看人,我就在这儿,当着大家的面咒他们,指望他们哪天栽下来死球算了!”许真见那人用食指指地,指尖上有种把地板捅破的狠劲,“他看不起我们‘平常人’,等他们在码得天高的酸书臭书上失了脚,看有没有谁接他们一把!”
邻桌不少人哄笑着应和,但也有不甚赞同的:“哎哎哎,仁兄,这话过了哈。酸臭的是他们,不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书……呃,讲一句不好听的话,咱们一个二个卖力气的,在评书方面还真比不过人家那些……”
他说前半段时,还有好些人点头,后半段话就没人容他说完了。
咒人那个大声道:“你行了吧,别个说我们都是没脑子的蠢蛋,你还装圣人?!”较之他,对方显得软弱些,避而不语了。
静了一阵,又有人道:“要我说,他们嚼的书和我们听的簿子根本就是两码事,根本没法比,何来高下之分……话说回来,砸牌子是他们不对,不过可是我们先动手的……”他的视线不由飘向第一个动手的人,尽管停留得不久,被他瞟的那个顿时不乐意了:“瞄什么瞄呢?!我先动手?你看清楚了吗?我就轻轻点了一下那崽子,哪知道他禁不得一点儿风,竟然倒了!”
这时,茶馆老板和伙计们清理完了桌椅,开始合力把一块扑倒的木板架起来。徐真看到木板上刻有大字,字道:十年握寒剑,一朝名万载。传说抔土下,大师才不埋。
徐真暂时擅自撇下送信一事,拍了一个人肩膀问道:“这到底怎么了?”
那人打量他,用自嘲的口吻套话道:“看你文质彬彬的,读闲书不?”
徐真只是个被均瑶雇来接引云珏来客的,平素浸在书院中不免沾了点书香而已;不想这阵子那丝书香因为对方敏感的嗅觉浓重了几分。徐真思索着,现下不能触这些人的引火线,便道:“读的。”这仿佛是划分敌我的标准,对方警惕的神色立时松了几分,将事情的j-i,ng油仔仔细细说了。
原来,少年书生和听书人的争执起于茶馆老板立起来的那块牌子。今早,几名镇上的书生结伴出游,途j.in-g馨韵茶馆,见得门口木牌上的二十个刻字。书生们习惯性把那种格律的文字当作诗句品读,读来觉得此“诗”不佳,于是进了茶馆问老板此句是何人所做、所吟何人?
老板谦道“句子乃鄙人所作,但不足称诗”,又说这二十个字赞的是一明月白易的作者。老板张出牌子,意在吸引听书的茶客,以示今天即将开讲的说书内容。
不料那几个书生十分较真,齐道“白易浅薄,当不得‘大师’一称”;口上辩论还不够,少年们硬要茶馆老板把牌子撤去。老板怎会答应,挥手要伙计“送客”;两方都坚持不让,又不知是哪一边的言语先重了些、动作先粗了些,小小的争论渐渐迅速演化成了“拳脚相向”、“砸桌子踹椅子。”
少年书生的体力哪比得上茶馆伙计,加之几个茶客也参与了进来,几个书生很快被攘了出去。众人念着那些书生年纪尚小,没下狠手,然不经日晒雨淋的细胳膊细腿们着实脆弱,有几个书生受了皮r-uo伤。不只江湖人士,书生们也讲兄弟义气,稍冲的两个少年见同窗流血,刹时抛却邹邹文质,隔着门扇把老板伙计连着茶客骂入了猪猡之类。
之后便是许真看到的景象了。
说完,叙述者抄着手臂连叹三声。
许真问:“那白易是何许人?”
那人道:“《玄行记》你总该知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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