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人。
靠窗的墙角放着一张木床,床头叠着被褥,阳光从破破烂烂的窗纸射进来,照亮了一室的灰尘,这是一间闲置了许久的房子。屋中间的地面上用石块堆了一个小灶台,驾了一口铜锅,没有盖,里面空荡荡的都是灰。
除此之外,这间小屋里面什么都没有。
凤齐心中沉了沉,随即又安慰自己,总比荒郊野岭什么都没有强。他将木排搁置在屋外,小心地把谢琤半扶半拖,放在刚打扫过的床榻上。
谢琤还是未醒,额头眉角隐约可见汗迹,嘴唇发白。
凤齐在屋里找了一番,于门角处找到了火石,连忙升了火。被冲洗干净的铜锅盛着水,架在小灶上烧着水。
凤齐坐在床边,将谢琤衣服剥掉,再松去胸口的绷带,左手手指轻轻按在谢琤左胸,右手熟练地隔着自己的手指对谢琤胸腔进行叩诊。果然有不少淤积液体,凤齐皱着眉思考,可是此处没有取血金针,怎能导出胸液。
心急如焚,却又想不出方法,凤齐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不顾掌心的伤口被挤出淋漓鲜血。
视线偶然略过窗口,凤齐盯着窗口外那片瀑布旁的芦苇,立刻有了主意,心中大喜。
那片芦苇丛长在水潭边,大片大片地,随着清风摇摆着身姿,凤齐在丛中穿梭着,看到有合适的芦管便将整只芦苇连根拔起。
顺着水潭周边找了一圈,凤齐将怀中的芦苇放在草地上,开始一只一只的进行对比,过硬易碎,过软易弯,最后从一捆芦苇中选出了三只靠近根部的芦管。
凤齐将芦苇带回木屋之中,用焚天将芦管一头削尖,断成五寸一根,放入烧开的铜锅之中,一盏茶之后取出,晾干些许,然后在自己腿上试验,确定强韧适中,堪可入肉。
看都不看自己腿肚上被芦管刺出的血窟窿,凤齐将谢琤上身慢慢扶起,面朝着窗户倚着,自己则坐在谢琤身后,用布料沾着热水,将他左背擦拭了一遍,然后再叩诊一遍,找到实音处,左手按住不放,右手取来芦管,管尖戳在背部肌肤上。
尖锐的顶端将背部的肉压出凹痕,却没有进入身体,凤齐看到自己的手指,微微有些轻抖。明明听不到声音了,凤齐却觉得自己的心跳,正在激烈的搏动着,噗通噗通,比任何时候都快。
这芦管究竟能不能代替金针,凤齐没有十分的把握,他只能赌。
若是赌输了怎么办?
凤齐迟迟不敢动手,芦管夹在拇指和食指中指之间,光滑的管壁穿过满是伤痕的手指,停留在另外一具满是伤痕的身体上。
“先生不必担忧,请动手。”谢琤不知何时转醒,头倚着窗棱,半侧着回首望着他,脸色苍白,神情中毫无忧虑惊恐,“凤家九郎医术冠绝天下,有何可惧。”
凤齐抬头对上谢琤的视线,他听不见谢琤说话,却看得见谢琤的眼神,那眼神中是毫无迟疑的信任。
与对方身体接触的手指忽然滚烫,凤齐低下头,执管的右手已稳如泰山,丝毫不动。
谢琤转回头,看着窗外的瀑布,不再说话。
芦管的尖端被送进身体,背部的肌肉因为剧痛,本能的试图夹紧进入身体的异物,甚至用力排挤着,想将它逼出身体。谢琤知道这时候不能用力,连握拳都不敢,额头拼命抵着窗棂,脸色顿时煞白。
芦管一寸寸送进肋骨与肋骨之间的血肉,柔韧的细管看起来随时都会折断在身体里。凤齐此刻只能凭借自己的医术和经验,小心避开谢琤体内的血脉,手指均匀用力将芦管推进淤积血液的所在。
放开一直抵住芦管另一端平口的拇指,凤齐张口含住露在身体外面的芦管,慢慢地将淤积的血和体液一点一点吸到自己嘴里,嘴里满了就往地上吐,一连吐了三口,血丝混在浓稠的液体里,腥味扑鼻。
凤齐每用力吸一口,谢琤就觉得胸腔里面有一万柄小刀,贴在体内的脏器上,拼命用刀刃刮动那些毫无防备的柔软脏器,痛得他连呼吸都几乎无法维持,若是一刀两断将头砍掉恐怕还要痛快些。
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就在那些小刀来来回回的折磨中,穿过脊椎,直直冲撞向颅内,让谢琤眼前一片漆黑,大颗大颗的汗珠打湿了两鬓刘海,漆黑的发丝被粘在脸颊之上,脸上的汗水汇成一股溪流,从额头开始蔓延,顺着鬓角下颚,一滴一滴,滴落在满是灰尘的窗棂上,溅开一朵又一朵的水花,逐渐变成一滩小水洼。
凤齐吸完淤血之后,左手手指摁住芦管附近脉络,右手拇指堵死管口,以免残血从体内喷出,另外四指握住芦管,下了狠心,用力拔出。
谢琤承受不住这种疼痛,原本死死抵着窗棂的头猛然向后仰,原本粘在脸上的两缕刘海也被甩开,汗水顺着刘海,在空中划出弧线,然后洒落在破烂的窗纸上。
高高仰起的颈项因为剧烈的疼痛颤抖着,拉紧的线条如同仙鹤落入陷阱,拼命拍打翅膀也无法挣脱束缚,眼神美丽又绝望。
芦管甫一抽出身体,凤齐便用唇舌堵住那个血口,浓浓的血腥味盖住了谢琤身上的百和香,再次充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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