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涵还是怔怔看着她,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面上的血色已然退得干干净净,猛意识到晏冉是何用意,自晏冉怀里后退了两步,默然看了晏冉一眼,便自大敞开的阁楼窗间掠下,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晏冉叹了口气,似不喜夏清涵的这幅做派,只是人已离去,不得发作。她不慌不忙自首饰盒里取了自己的东西,又将缺掉的口脂补了回来,对着镜子细细端详了下自己,这才慢悠悠的往夏清涵必去的地方走去。
置席摆宴的宛园,此刻满场的悄然,仿佛一个时辰前的人烟喧闹都是蜃景,灯火还在,照着一地横七竖八的或躺倒或伏案的人,酒味弥散在空气里,醇厚甘绵,生生压住了那股子惴惴涌动的腥臭味。
穿白衣的人就在这人海怔立了不知多久,半响,才缓缓弯下腰,一个一个的查探着生息。
晏冉缓步而来,见此盛况,抚掌笑道:“时间刚好——嘉宾都到齐了,你觉得与当初鬼啸岭的热闹比,要怎样?”夏清涵远远看了晏冉一眼,这一眼隔得太远了,说不清是个什么表情,也辨不出喜怒情绪。
太远了,这让晏冉不大高兴,放在眼前,握在掌心,触手可及的,才是自己的。于是晏冉往夏清涵的位置去。
只她面前这一块地,尸体横的场上几乎没地落脚,于是她便干脆踩着一地尸首走过去,走到半程,因着衣摆和鞋沾了血,不甚高兴的皱起眉,却正巧撞上了原本该是场上的另一位主角。
南宫家的三子,七窍流血,双手抓的面部血肉模糊,若非这一身衣服,还真认不出来他。人是死的透透的了,晏冉讥诮的撩撩唇角,却又叫那股子恶臭熏得掩面,挥手驱散鼻尖那股作呕的气息,晏冉有点恼火的踢了踢哪人的脸,叫印象中一脸蠢相的人调了个头,气味总算没那么冲了。
余光扫到夏清涵还在查探别地的人,晏冉提起衣摆,不慌不忙跟上去,跟到面前,见夏清涵没分半点余光给自己,便凉凉道:“这一地都已经是死人了,何必多费功夫?”
夏清涵还是没抬头看她,只转向另一人,指掌贴住前胸,做着无用之功。
晏冉伸手去拨夏清涵的头发,捻起一缕缠在指上,绕啊绕,忽地怪笑一声,“你这人啊,平素谈起生呀死呀恩呀仇呀的,也颇凉薄,怎就见不得人真死在眼前呢?”
夏清涵低头再要查另一具浑身刀伤的人,手却被捉住,然后晏冉自后揽住了夏清涵的腰,又因硌人的脊椎而微微皱眉:“别碰,脏。”
夏清涵的手一顿,却没止住,依旧循着原势,去翻检哪人身上的刀伤。
晏冉见状,虽不喜,但也不再阻止,另寻一处干净的地势坐下,托腮看着夏清涵忙前忙后。仿若寻常,面上没有半分异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又一次上前去,刚站定在跟前,夏清涵不知怎地一阵眼花耳鸣,就软了腰肢,一旁的晏冉早有准备的在她腰间一托,被带的踉跄几步,因手脚伤过,几乎被带到,最后勉强才站住。抱着夏清涵的身体稳了稳,用足尖翻开周围剩下的两具尸体,不叫血污脏了夏清涵的衣裙。
晏冉伸手在夏清涵破皮的唇角轻轻一点,笑了:“你这人怎么还是这般没记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你该听的,瞧,这不就又吃了大亏吗?”偏头瞧夏清涵头上冒虚汗,仔细擦了擦,眉眼一撩:“不过,我又喜欢你对我这般不设防……只是远远瞧我一眼,就神魂颠倒的连何时着道都不晓得。”奖励的戳戳夏清涵心窝处:“实在是省了我很大功夫。”
夏清涵眼神空茫茫的对上晏冉,闭上眼,半响才睁开,唇蠕动了几次,才终于底底发声问道:“都是你做的吗?”
“不够明显吗?”晏冉环顾一圈,有些炫耀的挑了下眉:“看着人模狗样都挺精明的,一个个都是猪脑子……既然个个好酒,那我自然客随主愿——是这么用的吧?把好的东西添置在酒里,给他们助助兴了。”
“蛊?”
“嗯,”
“我记得,柏伯伯毁了你的蛊床,而你所有的蛊卵我也都烧了……再要养起来……不是最少要花十年的吗?”
“蛊母还在啊,”晏冉笑盈盈的把人脑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柔柔的抚着,“你忘性真大,我给你也种过蛊啊……还种过两次,嘻,第一次放在你心里的那只可是个真真的宝贝呢,是我的本命蛊母。当时我才刚炼出它来,还不能熟练操纵,用在你身上,冒然取出又怕伤了你,便一直是用我的心血温养着的……后来干脆也不想取出来了,想着那是我的本命蛊母,能愈万毒,放你身上,既能护着你,也可叫你忘我不掉——谁想你这负心人无情无义的很,竟毁掉了我所有的心血……好在,到底还是落下了一只。”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一切的?”夏清涵声音干涩的狠,听着自己的声音,却仿佛是另一个人在同晏冉对话一般。
“什么时候……”晏冉面上的笑意一顿,目光冷下来,神色一点一点变得怨毒,她抽下发上的木簪子,温和托起夏清涵的手,却又近乎冷酷的逐个刺入夏清涵的指缝,口中淡声道:“我记得,那日你正是用这只手端给我的汤药。”等那五根手指都成了血肉模糊的样子,晏冉才停下来,将簪子上的血抹在自己唇边轻轻舔了舔,眉宇稍微舒展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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