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五月份,新一年的投资招标又压了下来,我干脆住在了单位里,每天睡五六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不停地干活,一项项任务铺展开,新领导也颇为器重我的模样,总让我去他的办公室里和他谈谈心。
部门每个项目的流水都不少,几千万算得上是小项目,过亿才会抬抬眼皮,但到底是公家钱,得时刻紧绷着闲。
忙完了一轮,我申请了四天调休,领导大方批了,陪爷爷在医院呆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正在家里睡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还是不常用的那个号码。
工作后我换了新号码,以前学生时代的号码到底没愿意注销,虽然统一身份证认证,但这号码毕竟是老号,也就被“漏掉”了。
我看了一眼备注,“晨儿”,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陈和平,你哪儿呢?”
“家里,怎么了。”
“我实名向你举报,你们部门出现了腐败现象。”
他话语中带笑,我也没当真,就回了一句:“别开玩笑。”
“真的,你内新领导吃了我对头公司的回扣,明天开招标会的43亿地铁改造项目,内定了。”
我听了这句话,心里有点犯怵了,这43亿的项目也算重点项目,领导问过我接不接,我那时候忙得天昏地暗,加上竞标的有张晨的公司,直接就推了,领导就找了几个同事,联合别的部门的人一起搞,前几天还批了我几天的假。
我不说话,却不妨碍张晨继续说:“老太太不想掺和这件事,让我自己想法子,我想了又想,给你打一电话。你说,等你休假回去了,发现了这事,木已成舟,你是跟着一起瞒下来,还是想别的着?”
“张晨,”我的脑仁疼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这事你应该报给相关部门,直接检举。”
“我没证据呀”张晨笑了起来,特像在开玩笑似的,“靠你了啊,陈和平同志。”
我没再理他,直接挂了电话,抓着被子盖着头,想继续睡觉。
张晨的几个“朋友”都在高位上了,他只是不想付出代价,才给我打的电话,这事如果我掺和进去,能不能齐全地脱身,都是个问题。
我只想好好工作赚钱养家,并不想参与斗争,当什么革命先锋。
我进了被子里埋了三十分钟,还是掀开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我想起来前领导意味深长的那句话:“好好干,不要昧了良心。”
我准备去查一查那几家公司,如果差距不大,这事我就不管了。
所有的大型招标,都会在网上做出公示,我翻出了最前头的十个挨个去查,查到一半,张晨却又打电话来了,特贴心地告诉了我发了份资料到了我谷歌邮箱里。
每一步都好像在按照他的指示去走,我灌进去半杯冰凉的水,开了邮箱,下了附件。
相关资料只看了半个小时,直接摔了水杯,骂了一句艹。
做一行会对一行有天然的敏感性,内定的这家公司的黑历史实在太多,近几年的公共事故后面多多少少都有所勾连,我没有只相信这一份证据,又通过别的途径查了查,最后只能颓然地关了机。
张晨的电话仿佛催命符,我摁下了电话,他的声音清亮极了:“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张晨,你想干什么?”
“赚钱啊。”
我拉开了房门,看见他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玫瑰花,特神经质地说:“好久不见啊”
三个多月不见了,感觉张晨更有病了。
我侧过身让他进来,他进了门,顺手把玫瑰花扔沙发上:“怎么打算的?”
“你准备怎么办?”
“简单啊,你弄到证据,然后提交上去。”
“张晨,我弄不到证据。”
我说的是实话,既然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这个项目之外,我很难拿到相关信息,现在是晚上六点整,单位已经下班,门卫 保安,还有24小时的探头,进了资料室还有一串密码,别的不提,领导的笔电密码我都不清楚。
“我开车送你过去,你亲自去拿,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张晨一边说一边点了根烟,递到了我面前:“我亲自盯这个项目,用最好的料,你也不想哪一天再看到社会新闻,地铁塌方砸死多少人吧?”
我没接这根烟,只是盯着张晨:“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上次小区的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
“上次的事,来龙去脉我已经说清楚了,这一次,陈和平,我希望你相信我。”
“就算这次他们拿到了这个项目,也不一定会出事故,即便出事故,也与我无关。”
“你不知道内幕当然与你无关,可是你现在知道了呀,”张晨又递了一次烟,他笑得很开心,“你过得了法律,过不了自己的良心。”
我接过了这根烟,扔在地上,用拖鞋碾灭了:“这事我干不了。”
“没什么事你干不了,”张晨的手很凉,他摸着我的脸,让我整个人很不舒服,“一旦开了口子,就会变本加厉,事情闹大了一锅端,你,你的同事,全都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张晨,”我抬起手,把他的手从我的脸颊上挪了下去,“这事你明明可以自己处理,非要把我拖下水是吧?”
“我只信任你,”张晨闭上了眼睛,“而你刚刚好,最合适干这件事。”
我记得报考公务员的时候,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工作安稳,没有什么风险。却没想到五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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