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看也没看,拿过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了字。
他伸出手,看表,「还有没有?」
戴维对他的暗示当作没看到,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弹,依旧淡然,「霍华德,给我日本的资产报告……」
然后又是一阵手下人的报告,萨尔坐在宽厚的椅子里撑着头疼的脑袋,不太明白他的管家还要折磨他多久。
萨尔从来都没觉得戴维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从第一面开始就如此。
是的,只是单纯地做他的管家?一个背负庞大家产但却一点保障都没有的人的管家?他那聪明得跟魔鬼一样的母亲才不会允许他的管家能耐只是如此呢。
所以,当年他和戴维只带了两个贴身保镖,又完好无损回到美国后,就算他的管家在他面前再无所谓地杀掉一百个人,他也觉得那不是多不可想象的事情。
他也知道,他没安全感这件事,就算再掩饰也是掩饰不了的,那个连握枪的姿势都讲究优雅有礼的人肯定不会因此嘲笑他。他的管家,是一个一枪把人的脑袋崩得满地都是脑浆,都能优雅得像喝下午茶的混蛋呢。
他可没心思管他的主人会不会因为刚刚失去母亲又在一个该死的满是脑浆鲜血尸体的封闭船舱里吓得连手指都动不了。
他魔鬼一样的母亲请的魔鬼一样的管家才不会在乎他会不会害怕这件事……萨尔摸着头疼的脑袋颓废地想:喔,操,魔鬼先生迫不及待回到他的地狱了呢,而我呢?难道必须被迫在旁观赏他的演出吗?
「先生,头疼吗?需不需要来点红茶?」耳旁,响起了有金属冷感但却偏偏温柔的噪音。
「呃……」萨尔在桌底下伸出双腿,半闭着眼睛闲散地说:「我亲爱的戴维,只要你放我走,别说红茶,我连砒霜都喝。」
戴维微微一笑,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雪白的瓷杯。
萨尔闻到熟悉的味道,看到牛奶缓缓倒入漂亮别致的玻璃杯中,痛苦地纠起双眉,「戴维.基维,你为什么不去死?」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先生。」戴维温和地说道。
玻璃被子弹射中抖动了一下,萨尔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他的生活就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战争片,阴谋与子弹穿梭其中,想不习惯都难。
几辆车子在旁急啸而去,充耳不断的翻车声、撞击声,还有不可避免的子弹声,他看得有些乏味了,哼了一声。
到了庄园,果树有几株熟了,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萨尔一走近,脱掉束缚的衣服,一屁股坐在院子下面的藤椅上,一动不动。
他绕了大半个城市来到这里,或者说不管如何就算绕了大半个地球最终都会回到这里,就为了体会童年时候那点稀薄的温暖。
这个地方,他跟母亲住过三年,后来,母亲也是死在这里。
萨尔觉得他可能会抛弃任何东西,唯独抛弃不了这个地方,抛弃他母亲留给他的一切──我的一切都是母亲给的,萨尔嘀咕着,有点为自己感到可怜。
「您要一个李子吗?」戴维穿着衬衫,袖子捋起,露出古铜色的健壮小臂。
萨尔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站在树上的他,摇了摇头。
「那晚上给您榨果汁喝?」戴维往树下的篮子里扔了几个比较厚实的果实。
萨尔眯着眼睛看着背着光的戴维,点了点头。
「先生……」戴维朝底下的他微笑,英俊逼人,足以让众多女性心跳加速的迷人微笑却一点也没蛊惑住他那男女不拘的主人。
萨尔挑了挑眉。
戴维看着只穿了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却俊美得就像阿波罗一样的金发男人,再次微笑着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萨尔扯了扯嘴皮算作回应,闭上眼,摇着藤椅再次试图入睡。
戴维难得从他身上看到如此安静的神情,脱去了他在外面表现的浮躁、霸道、倔强、不讲道理,似乎一到了这里,他的主人才显出一丝男人的深沉来。
如果说到伪装,他的主人也不愧是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啊……戴维微笑地想着,轻轻地把手里的李子准确地扔到地上的篮子里。
「先生。」
「嗯。」
「您要的报纸。」
萨尔打了个哈欠,靠在床头,把报纸拿到了手中。
「有事您叫我。」戴维微弯了下腰,打算离开卧室。
「戴维……」他回头,萨尔微抬头,「你可以把保镖留下离开去做你自己的事,今天是你的假期。」
戴维微笑,点头。
他走下楼时,楼下跟随他们一直多年的保镖笑着说,「先生,您今天放假?」
戴维淡笑不语,走进厨房叫人把早餐送上楼。他洗了下手,披上西装外套,神色微微一敛,走出门时,有人已经把他的车子开了过来。
他的这位小主人啊,有时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啊。
萨尔吃了早餐,拿出凯拉的照片翻了几张,看了一会就抱着他妈咪的照片,站在阳台上,迎着风看着眼底下这片属于他的庄园。
这些年过分纵情声色、追逐温暖,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可还是没一个人让他觉得有种像拥有凯拉一样的感觉。
「拉尔……」萨尔问旁边的保镖,「你有几个孩子?」
「三个。」
「你爱他们吗?」萨尔神色淡淡,抽了口烟。
「是的,先生。」
「真好,」萨尔回头对他笑,还眨了眨眼,「他们可真够幸运的。」
保镖沉默,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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