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定格在这一幕,然后飞快地快进。叶潇眼前掠过零散层叠的画面。那些被忘记的,又或是被的,都一同从汹涌的暗潮中浮了出来。
她的家庭构成其实很简单,仅仅有父亲和母亲。因为各种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她没有其他的长辈,但是父亲和母亲一直非常疼爱她,所以叶潇从没有觉得自己有过爱的缺失。
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八岁那年,她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是仅仅小了她三个月的叶歌。
母亲、父亲,还有叶歌的妈妈,他们三个的关系非常奇怪。当时尚且年幼的叶潇体会不到太多的东西,但是对于和自己像极了的妹妹却是喜欢得不得了。父亲每个月都会把叶歌接过来和她一起玩两天,她们一起吃饭睡觉玩游戏,亲昵得就像双胞胎。叶歌胆小喜欢撒娇,怕生。叶潇则是个疯丫头,和叶歌在一起总有种自己是姐姐的迷之骄傲感,也因此,叶歌很喜欢黏着她。
后来,就如同现在这样,发生了这些事,她由叶歌的妈妈抚养了。
叶潇的目光落在那些破碎的记忆上,胸口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好像心脏被人一点一点地剜去,痛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叶歌的妈妈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会帮她洗澡,修剪指甲,虽然他们生活拮据,却会趁着打折的时候买好看的童装,想办法供养她上学,就像她真正的母亲那样为她着想。在最初的那半年里,叶潇也逐渐从无法说话的情况中脱离,能够好好和人沟通了。
她们虽然贫穷却相依为命,互相依靠,生活忙碌却是幸福的。
叶潇看着画面中女人帮她洗头发的温柔笑容,恍惚地想,原来她们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光啊。
这些温馨到令人感觉不真实的回忆,她甚至下意识地拒绝去相信。因为她的大脑已经在持续的隐痛中形成了惯性,哪怕一点好的刺激,也会让好不容易构筑防线会骤然崩塌。
可是变故就是来的猝不及防。在她还没能好好长大的时候,女人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或许是因为深埋于心却不能愈合的痛苦,又或者是遭遇了无法启齿的意外,叶潇是不知道原因的,她只朦胧地意识到,会帮她梳头发,直到她睡着再关灯的阿姨已经不见了。
那个逼着她喊妈妈,不然就打她,毫无节制地酗酒,穿一身裙子出去又在晚上跌跌撞撞回来的女人,一步一步把她拽下了恐惧的深渊。只有在清醒后的片刻,女人才会崩溃地抱住她大哭着说对不起,会颤抖着手指为她处理伤口。
可是她终究不敢带伤痕累累的叶潇去医院看医生。出去的时候依然会锁住窗户和门,拉上窗帘,把她留在勉强打扫干净的屋子里。
时间过得越久,女人清醒的时候越短,施暴的时间越长,癫狂的特征已经完全在这个瘦弱的身体上显现了出来,只有想到叶歌,女人才会短暂地失神,进而看在这张脸上对她好一点。
所以叶潇在选择逃避的时候,制造出了一个‘叶歌’。那不再是她的妹妹,只是一个为了保护脆弱的自己而催熟的恶魔而已。
“我害怕,叶潇。”扎着蝴蝶结的女孩跌坐在地上,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破破烂烂的裙摆搭在她的膝盖上。
“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吗?”
“……是啊。”叶潇看着她哭得狼狈极了的脸,慢慢蹲了下来,伸出手抹去女孩的眼泪。
“我很抱歉,叶潇。没有保护好你……”
“因为我也很害怕,所以我逃跑了,对不起。”
“现在……你想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没有谁,需要用扭曲的痛苦自欺欺人地把自己当做受害者,仅仅是因为想要迫切地证明自己存在的必要。想要证明他们错了。
用不着这样自虐,自己对自己多少要坦诚一点。自己对自己多少应该温柔一点。
叶潇心想,自己大概真是个性扭曲,才会这样钻牛角尖,自己把自己绕死了。还好醒悟得不算晚,不然到底要作到什么地步才算完?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叶无忧从半夜中惊醒,下意识地去摸怀里,空荡荡的触觉让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寂静得好像回到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
只有她一个人,徘徊在孤独的黑暗中,见不着一丁点希望。
叶无忧在惊惧之下陷入了茫然,怔愣了好久,才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地唤了一声:“师父?”
没有回应,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安静得可怕。
叶无忧没走两步又猛地跪倒,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撑在潮湿的石壁上深呼吸。结果转念想到叶潇不见了,心脏便又一阵紧缩,头越发痛了起来,喉间的腥甜味压都压不住,叶无忧艰难地抬手,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大片的暗红触目惊心地晕染在衣料上。
叶无忧半跪着撑起乏力的身体,还没走出洞口,有人踩着落叶进来了。
叶无忧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狼狈地擦去唇边的血迹,断断续续地说话:“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儿。就在外面。”安安也看不见叶无忧在哪儿,凭声音凑到她身边坐下,“大姐姐,我要走啦。”
“……去哪儿?”沉默了很久,叶无忧睁着发红的眼睛问。
“你不知道的地方啦。”安安亲昵地拍了拍叶无忧的冰凉的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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