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我是个最多情的人啊。”
“你最好说得更清楚些。”
“他是我的爱人。”科林平静地望着他,“冈本可以放弃他,我不可以。”
石田凝望着他,良久方道:“何以为证?”
“我记得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都在您这里。”科林道,“有一个钱包,钱包里有一张照片。”
石田走到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倒出一个钱包,果然有一张年岁已久的照片。
科林打开自己的怀表:“这是我的弟弟,他们是大学同学,我们是在英国认识的。他与我弟弟的照片是在苏格兰,这张是我和我弟弟在家里。”
怀表里两个少年笑得很傻,到了那张大合照里,倒是精神许多,就是笑开了还是很傻。
“你弟弟?”
“利亚姆。”
石田收起了物证:“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想留下冈本?”
“他不是你们的人么?”
“他是日本人,我是德国人。”科林英俊的面容终于冷了下来,“我在海军做事,为的是阻止南进计划,从而德日可以使苏联腹背受敌,可惜我的任务失败了,很快我会回德国,但是走之前,总要料理了罪魁祸首。其实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贵国陆军,利益一致。”
石田以阿诚其实是在为特高课做事的理由将阿诚领出了76号,科林上前拥抱了快要倒下的他,在他的耳边轻道:“你现在是我的爱人,我要回国了。”
“你说什么?”阿诚用法语回道。
“回德国。”科林笑了,回头扫了一眼石田,气鼓鼓地,“给我们留一点私人空间!谢谢!”
石田本也懒得再和他多言,只道:“你答应我的事。”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科林轻轻地碰了碰帽檐。
目送石田远去,科林放开他。
“解释。”
“我确实要回德国了。”科林看着他,把钱包塞回他的口袋里,“照片我取出来了,可以送给我么?算是我救你的答谢。”
“是利亚姆对么?”
“我只有一张以前的照片,别的都烧掉了,难得还有一张,可以给我么?”
“为什么骗他你死在西伯利亚?”
“我要回德国去,这是我的工作。”科林笑了,“真的不能送给我?”
“可以借给你,等到战争胜利,亲手回来还给我。”阿诚用俄语轻轻道。
“好,等到战争胜利。”不知道是否还有人盯着,科林像一个情人一样拥抱了他,在他的耳边哼了一段曲子。那是利亚姆常哼的,一直哼在他去世前。
“我不知道你是否想知道,他去世前哼的是这支曲子。”阿诚在他的颈侧耳语道。
“我知道。那天我在巴黎,很感谢你们没有让他孤独地离开。”
“他从来都不孤独。战士从不孤独。”阿诚坚定道,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过你应该放开我了,有人来接我回家了。”
阿诚难得不用开车。
在车上将情况对明楼简述了,只得到一句“你先靠着睡一会儿吧”。
然后仿佛卸下了全部的重担。他倒在后座上,就像少年时生病躺倒在后座上明楼怀中一样。车一停就醒了,回去换了一身衣服,药还没上就困得睡了过去。半夜里醒过来,明楼在灯下握着他的手也睡了。
他有白头发了。
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鬓角,这才发现手痛得抬不高。只是一动,明楼也醒了。也不说话,食指轻轻地摩挲他的手。
“你做什么?挠我痒痒?”
“我在想,十根指甲,一根没少。”
“不但没少,还长长了。”阿诚笑了。
“那我给你剪了。”明楼从床头的抽屉里取过指甲钳。
他牵过阿诚的手,对着灯光,轻轻地扳正位置,然后对上指甲钳,轻快地将长了的指甲剪掉,磨成又圆又钝的头。
其实阿诚自己修的话已经很少修成这个形状。
他小时候才修成这样,因为小孩到处划,一怕划伤自己,二怕划伤别人,每次都会修成钝钝的,像是十个圆圆的葱头。
“修得怎么样?”明楼问他。
“没我好。”阿诚反握住他的手,指肚贴着他的指甲,“等我好了,我给你露一手。”
第22章
临近年关,阿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偌大的一个明家,就两个人过年,连阿香都做好了饭立即溜回家——过年要见见家长。
“所以这么多菜我们俩吃?”明楼点了点数。
“又不是吃不下。”阿诚对他们俩的饭量倒是很有信心,端起杯子,“来,大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祝我们俩都身体健康吧。”
还没开动就忽然听见外头的动静,阿诚抓了一件外套又摸了一把枪跑出去,不一会儿又折回来笑说:“何家那两个捣蛋鬼在放炮仗,就对着我们家后头那墙,我说什么声音呢,还以为有人,气死我了。”
“跟他们爹以前一个德行。”明楼夹了一筷子鱼,“搞把枪往他家后墙开几枪,吓得他们立即来赔不是。”
“开枪不够,搞个两门炮来轰过去。”阿诚顺着他开玩笑,又扒了几口,眼睛忽然亮了,“你说眼下还有没有烟火铺子开着?”
“想一出是一出。大年三十,人家也要过年的呀。”
说的也是,夹了一筷子鱼,红烧汁拌进饭里,闷头吃了几口,抬头看见明楼正看着他笑,眼睛黑亮,显然是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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