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思考了几秒才回答,“我在国家队和队友的相处很‘愉快’,在曼联的队友为我融入国家队起到了很大的帮助。卡佩罗先生比想象中更容易相处,他也的确是一位非常严谨的先生。雷东多这些天每天都会为我解答一些足球上的疑问,他能来看比赛,我很‘高兴’。”
尽管是通过电话,但是安德烈医生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第一个“愉快”,和后面的“高兴”的不同。
他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笑意,“看来你最近的确收获很多。你认为雷东多去看你,你的心情是非常高兴的?”
“和父亲来看我的比赛一样,我觉得对我来说,那应该是高兴的。”亚瑟说。
他感受不到开心,郁闷,悲伤,喜悦……
但他也能对身边的任何事情做出反应,比如收到礼物后,场上被挑衅后,见到远道而来的老师与父亲,上次在摩纳哥和谢尔、威廉、哈里他们来观赛,他从小受到的教导,他的逻辑告诉他,他应该是高兴的、欣喜的。
他很肯定这一点。
倘若他和普通人一样,他会是如此。
在国家队,他觉得自己“应该愉快”,也是出于自己的推论。
这两者中的不同,安德烈能体会,能区分,他甚至有着欣慰,“我也非常高兴。”
他又说:“我看了赛后发布会,有什么想说的吗?关于比赛,我是说关于泽尼特和这场比赛。”
他并没有明确地指出来两个球员:日利亚诺夫和尼科,但是亚瑟明白。
“两场比赛是不同的,我想尼科应该是想给我一些小教训,他经验很老道,尽管我有及时躲避,但他还是将我撞倒,但又不至于让我太难受,他应该是想试图激怒我,一个18岁生日未过的年轻球员,一个被媒体吹捧寄予厚望的希望之星。”亚瑟分析着,“他应该认为我会像那些天才球员一样,会愤怒,或者和他推搡起来,当然也可能更加升级。”
“然而你并不是。”安德烈说。“你做出了反击?”
“是的。迭戈曾经告诫过我,卡尼和齐丹,甚至是费尔南多都曾经告诉我,在球场上不应该软弱,我应该像捍卫我的领土一样,捍卫我自己,我的足球。”
“那么日利亚诺夫呢?”安德烈问。
“我看到了一则报道,很有趣。那位记者说,‘倘若这是在19世纪,亚瑟肯定会将白手套抛在他的面前。’很贴切。”
“所以是不同的?”
“是的。我对日利亚诺夫的行为,更‘气愤’。而对尼科的则不会。足球的一切应该在球场上解决,但是这个倘若不是出现在球场上,我会更希望在场外解决。”
“很不错!”安德烈医生的声音中已经没了笑意,语气却十分坚定,“我想只要你在球场上一天,这样的冲突随时都会发生,这也能为你带来不同的感受,做出不同的判断,你做得很好。”
“安德烈……”
“哈哈,这只是一个玩笑,好吧,我希望你能少遇到点这样的冲突,好好比赛。”安德烈又笑了起来,“那么这场比赛和你在社区盾杯的有什么不同吗?我是说,有出现那次的’感觉’吗?”
“并没有。”亚瑟说,他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失望。“但我想这次也是特殊的,当我踏上球场,肩负荣誉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胸前的队徽很沉重。”
“我记得国家队的那个队徽,很像一个盾牌,也像你的家族纹章的样子?说起来我记得你家的历史收藏室里,有盾牌上绘着你们的纹章?狮子和鹰?”
“是的,医生。红狮与黑鹰。”
安德烈说:“我想维克多一定很高兴。”
亚瑟微笑:“是的,医生,父亲很高兴。”
“那么我也很高兴地告诉你,我们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治疗了。”安德烈医生很高兴地说。
在6岁的时候,刚毕业没有多久的他被导师推荐给维克多。
他是亚瑟的第几个心理医生呢?最少是两位数了。即使是他的导师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你会成功的,因为你喜欢那个孩子,在我每次去那个庄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看他的眼神是如此的不同。”
他记得导师的话,他也这么写在了那封推荐信中。
当时的他并不自信,他真的能做好吗?能取得维克多夫妇的信任吗?要知道这可是连他的导师都没有做到的事。
十二年过去了,他在过去的这十二年,一直在致力于让亚瑟明白什么叫做“情绪”。尽管亚瑟无法真实体会每一种情绪,但是他和包括亚瑟本人在内的韦尔斯利一家,做出了许多努力,来让亚瑟确认、感知、分析自身的“情绪”。
比如说到曼联得到9号球衣时的心情是“高兴”,维克多和雷东多来观赛,也是这样的情绪,而面对球场上的争端,他也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而所做得这一切,都是让亚瑟更接近于一个“正常人”。
“下一阶段?”亚瑟问,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安德烈听出了他那转瞬即逝的迟疑。
就像是运行中的程序过载一样,他在心里偷笑了下,亚瑟毕竟不是机器人啊。
“是的,你的自我认知已经基本构建完善了,认知既然没有问题,所需要的就是对比。不再是你在脑中模拟,他是不是生气,是不是开心,你需要得到去询问对方,得到答案……”
亚瑟认真地听着,下一个阶段——
从1992年,到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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