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赐死我,难道还要留我活下来去解释那些捏造的证据是他亲自做的么?”
“你完全可以现在就走。”
“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禾生站起身,“之后倒是要你们二人帮忙了。”
禾生此次来郑州,大获全胜,手段雷霆,震惊朝野,回京复命之前,他在戏园子设宴与苏墨安三人道别。
禾生早早的便到了,他去了后台换了身戏服,奈何几年没唱了,这音调不过来,他放弃了尝试,沉默着看向门口。
长乐刚踏进大门,便感知到一股视线,她抬头望去,却是只看到忙碌准备的戏子,禾生没有出现,她有些不悦。来郑州以后,禾生一直在忙公务,虽说不围着她转也挺好的,但是对方却是当她是个陌生人,就算遇上,也彬彬有礼一派斯文,丝毫没有之前时不时逗她的机灵模样。也对,他被自己骗着喝了忘川,此刻他们关系的确如此。
但也太疏远了不是么?他们订婚三年,下个月就要成婚了,这样的态度让她怎么面对?不过还好,皇兄找到了解药。
禾生换回了常服,招待长乐入座,两人气氛尴尬地等顾念她们。三公主看着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人又不满意了,明明之前禾生与她相处,都能找到话题,他博闻强识,与他交谈十分愉悦。
顾念牵着苏墨安一进去,就感觉到这不寻常的气氛,两人也就默默地走了过去,在位子上坐下。几人都不说话,但好在戏台上已经开演,三公主明显一震,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禾生。第一句她就听出来了,这是上一次来郑州时禾生说为她而学的那出戏。
“明日我便要离开此地了,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相见,就以茶代酒,做一个分别吧。”禾生举起茶杯朗声道。
长乐拿着酒杯站起了身,走到了禾生面前,“此次多谢禾大人,本宫替皇兄敬上一杯。”
禾生定定地看着长乐,又看了看酒杯中澄澈的酒,“可明日还要赶路,饮酒不好。”
“一杯而已。”长乐举着杯子,态度坚定。
禾生勾起了个嘲讽的笑意,这是从没对长乐展现过的表情,她还未觉得不对,便感到手上一轻,酒杯被人拿走了。
禾生对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抿着嘴唇,在余光中看到苏墨安点头,他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禾生闭上了眼,嘴角溢出一丝暗红血迹,他心愿已了,就算这要命的酒是长乐亲手递的,也丝毫不损他的满足。
他的期望只到长乐能来赴宴,也只敢到这里,再多一点,就是奢望了。
他闭着眼,也就没有看到长乐一瞬间惊惧无比的表情。怎么会?皇兄明明说是忘川的解药,怎么会是□□?
长乐看他倒下,浑身僵硬得不能动弹,直到顾念冲过来抱着禾生,她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苏墨安上前探脉,对顾念摇摇头,顾念一瞬间眼眶就红了,看着长乐的眼里满是愤恨。
“皇家自古薄情,即便是殿下不喜师父,这么多年的倾力相助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顾念抱起禾生,从长乐面前掠过。
苏墨安对她道:“抱歉,顾念她向来尊重禾大人,现在受了刺激,口不择言,殿下莫要介意。”
“顾念将他带去了哪?”
“不知。”
“你们可知带走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他死了。”
“他没死!”
“他死了,魂归故里,理应由顾念料理后事。”
“他是本宫的驸马,何时轮得到他徒弟?”
“殿下忘了么?你们二人尚未成婚,做不得数。”苏墨安看着她,一字一句,“他不是你的驸马。”
长乐脸色煞白,呆愣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苏墨安什么时候离开的。良久,她召出暗卫:“把他找回来。”
她俯身拾起翻倒在地的酒杯,青葱手指点过杯沿湿润的一小块,然后交给一旁的人,“去查这酒里有什么。”
她还记得当年她听闻得状元郎得天下时,走投无路地去寻。那新科状元却是吊儿郎当地躺在树梢上,见她过来,愣了一瞬,眉眼弯弯。
她被这笑容晃了神,然后才说出目的。
男子沉默了一会,眼带挪揄:“我只管家事。”视线未离开她身上,目的不言而喻。
若非三皇兄得宠,太子接近被废,她又怎会同意?就算这几年他的情意真切无比,她也绝咽不下当初被胁迫的那口气。
长乐踏出门,抬头看过去,月明星稀,无树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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