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当个奴婢凑活,想嫁进安王府就差远了。”安朝昀说:“我娘不会许她进门的,到时候两个女人闹起来,受罪的还是我。”
小厮目瞪口呆:“少爷您脑袋瓜还挺清明的。”
“怎么跟本少爷说话呢?”安朝昀把床头的书砸过去:“是你飘了还是本少爷提不动刀了?”
小厮吐了吐舌头。
照这么看,他家少爷是半分怜香惜玉的心也没有的,可能是个魔头转世。
屋外的柳姑娘又哭了几个时辰,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随后没声了。
安朝昀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朝小厮使眼色:“去看看怎么回事?走了告诉我一声。”
小厮将窗户纸戳了个窟窿眼往外看,入目是一个青衣白袍的挺拔侧影。
“哇。”他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声。
那是个极俊秀的男子,五官像是工笔勾勒般细腻,却带着冰雪的冷意,一身雅致的袍服将他文质彬彬的风度挥洒透彻,眼看他微微弯腰,似乎在劝说那个梨花带雨的柳家姑娘。
“哇什么?到底怎么样了?”安朝昀说。
“咦?”小厮说:“好像是沈太师家的公子哎!”
“那是个谁啊?”安朝昀说:“怎么?他把人带走了?”
“劝走了劝走了。”小厮说:“哇,果然是有学问的人,三两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哎!”
“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有学问的人!我也识字儿的好吗。”安朝昀不满道,他打了个巨大的呵欠说:“走了就行了,困死我了,没几个时辰要天亮了吧?明天还有事儿呢.......”
说完他蹬掉靴子,把被子一拖就躺平了。
第二天,安朝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夜不归宿惯了,家里也没人管,他慢吞吞的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十几年来都没穿过的红色锦袍,用一根墨玉的发簪将发髻固定,就领着小厮去参加岳海楼的开门宴。
鞭炮炮仗带着欢快的呼啸冲上天,炸开,安朝昀顺着那道痕迹抬头望,将落在眉间的品位底下的彩纸拂落。
隔了还有小半条街就能感受到那热闹阵仗,起哄声和鞭炮声比赛似的一阵高过一阵,震耳欲聋。透过淡蓝色的炮仗烟灰,可见一条繁华开阔的大街堵的水泄不通,商贩们也心有灵犀的放弃了做生意——眼下这光景也做不到生意了,纷纷踮着脚尖的挤进来看岳海楼开张的热闹。
长安城那个号称千金一曲的唱角平三娘正千娇百媚的靠在门边挥绢子,眼神勾的一波一波人差点越过界限就扑进来。高价雇来的护院们身强力壮,也很敬业爱岗,将无关人等挡在几尺开外,成功隔开两片疆土,一片叫乱作一团,一片叫井然有序。
安朝昀抵达时,护院们自动替他开了一条道,众人迎上来,争先恐后的殷切道:
“小侯爷!您终于来啦!”
“安小侯爷!您这一身当真是玉树临风,就像那书里描写的红衣展侍卫在世啊!”
“小侯爷赏脸啊,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安朝昀挥挥手:“客气客气,你们忙你们的。”
这群狐朋狗友假模假样的客套完了,就都开始放飞自我,有的开酒封开始豪饮,有的跟着舞龙舞狮的手舞足蹈,安朝昀抱臂倚在朱红色的柱子上,时不时低头掸一掸衣袍上的灰,安静的有些格格不入。
那一头果然就有人不乐意了,拧着脖子大叫:“小侯爷,你没睡醒吗?”
旁一人道:“贺二你还有脸说?小侯爷明显是被你恶俗的品味给恶心到了!”
贺斌不服而辩:“大吉大利的日子,穿红穿紫有错吗?就穿这么一天,要你们的老命了吗?再叨叨待会儿都别进大门!在外头喝西北风!”
长安城里名号响当当的几个纨绔纷纷哄笑,安朝昀也笑的摇头,贺斌兔子一样窜过来,长臂揽过他的脖子,将他歪斜斜拐到耳边,贼笑:“是不是觉得差点什么好没意思?嘿嘿,我就知道!”语毕他打了个响指,安朝昀眼神未起那边呼声已至,纨绔们疯狂的抚掌吹哨,全是暧昧,一阵香风袭来,七八个妙龄少女自人群中出,燕环肥瘦,环佩叮咚,肤白凝脂,眼波粼粼,各个简直像是画里出来的一样,那些个少女倒也不羞涩,显然是见惯了这场面的,娇笑着分散开来,柔弱无骨似的各自寻了个富家少爷依靠,贺斌立刻抛弃了安朝昀,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在怀,笑的依稀能看见哈喇子。
安朝昀眯了眯眼:“贺二你不厚道啊。”
贺斌看也没看四周:“怎么啦?都没人搭理一下我们安小侯爷?安小侯爷可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你们都擦亮眼看看啊!”
他怀里的少女用团扇掩面轻笑道:“小侯爷看起来好正经,人家怕。”
这显然是个事先制定好的包袱,抛出来以后自然而然引出了大段对安朝昀的嘲笑,安朝昀耸耸肩,不以为忤:“得,今儿是你们几位东家的主场,我一个蹭局儿的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贺斌一皱眉,他打小便喜欢粘着安朝昀,一群人爬树打鸟逛窑子窜赌场,闯了祸有安小侯爷扛,有安小侯爷的地方就有乐子,安朝昀是他们这群纨绔里的主心骨,这会儿没来由的不大配合,顿觉扫兴。
“跟你比我们算个屁的东家!”他气恼起来,一甩脖子属意那红绸将落的烫金匾额:“这楼分明是你出的最——”
安朝昀眉峰一跳,勾了勾食指,贺斌立刻拗了个高难度的姿势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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