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结亲可以巩固利益同盟关系,杨昭容乃至杨氏给雍蒙表妹挑选的夫婿备选定然都有可图之处。既然他们算盘打得如此响亮,朕为啥不参考一下,然后弄过来赐给对朕忠心耿耿的大臣呢?
这办法类似借花献佛,朕自派人去杨府打探消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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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月余,天上日头愈来愈毒,夏至到了。按惯例,暑热时宫中赐冰,再有就是赐清凉宴。朕去年此时不在宫中,今年无论如何也免不了。
家宴部分依旧设在凝云阁。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第一次公开亮相,不免吸引了许多目光。阿姊瞧得羡慕嫉妒恨,忍不住又来找朕说纳采之事。朕已经做好了准备,假意推脱几句后便勉强答应下来。
看阿姊大喜过望的反应,朕难得感到歉疚——朕这次注定要辜负她的期待了。至于那几个被选中的无辜女子,朕只能尽力用赏赐补偿回来。毕竟后宫选秀是自愿参加的,她们不报名朕也没奈何;若是报了,那就得做好面对一切未来,不管是好是坏。
朕尽力不负天下,却不可能谁都不负。
左右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朕兴致实在不高。阿姊以为她强了朕的所难,又不能放弃朕这次松口的机会,在商量宫宿几卫的协同调度问题后便住了口。朕再和诸王周旋几句,便假称中了暑气,早退休息。
但朕前脚刚离开,雍蒙后脚就跟了上来。听到刘瑾禀告魏王求见,朕心道他真是会挑时辰,每次都选朕心情不好的时候撞枪口。朕有心不见,但转念一想,他求见八成与之前朕给他使的绊子有关,便准了。
事实果然如此。在例行礼仪过后,雍蒙开口便道:“陛下只轻飘飘几句话,臣就忙得天昏地暗。”
这是必然的,可朕不由扬眉。往常他说话总要绕几个圈子,朕早就习惯了;如今改成次次都开门见山,实在叫人一时间转不过来。“是么?”朕绝口不认,反手再给他一句恭维话,“朕瞧魏王是做得愈发好了。”
“陛下重托,臣必不敢负。”雍蒙又恭恭敬敬地拱手道。
这话换别的大臣说很正常,从雍蒙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魏王今日前来,”朕轻轻叩击手边桌案,“就是为了告诉朕必不负朕的重托?”
雍蒙应当能从朕的动作里读出朕隐约的不耐烦,但他竟然扬唇一笑。“自然不是。臣今日求见陛下,还是为烧尾宴那日的未竟之事。”
……怎么,难道他还想管朕的闲事?
朕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雍蒙。面色一如往常,姿态一如往常,没喝多啊!可没喝多,怎么又上赶着找死呢?“未竟?”朕刻意重复这两个字。
以雍蒙的脑袋瓜,肯定知道这是朕的警告——若他从此闭嘴,朕就不找他麻烦;但若他还要坚持,后面会遭遇什么,朕就不保证了。“臣倒是以为,陛下不会轻易对臣动手,理由有三。”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一,陛下坦承与谢相关系非同寻常,只是说给臣一人听,况且口说无凭;其二,现下是一回事,以后又是另一回事;其三,退一万步说,”他忽而轻轻一笑,“即便臣真的想做什么手脚,又怎么会让陛下发现呢?”
这种句式似曾相识,朕不怒反笑。“朕倒是觉得,魏王该考虑的不是如何瞒着朕做手脚,而是如何保全自身。”
“陛下想要永绝后患?”雍蒙反问,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话语中影射的死亡,“那陛下也得费一番功夫。”
动他确实不好找理由,但动他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朕心忖,没正面提及。“故而朕希望你够得上聪明这二字。”
聪明人就知道该明哲保身,这也是最容易做到的事。从前些年的表现,雍蒙实在是个中高手,朕实在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在这种敏感问题上和朕死磕。
可能察觉到朕的疑惑,雍蒙沉默了一会儿,之前那种轻松的笑容也从他脸上消失了。“陛下总是称臣聪明,但臣以为,陛下才是真正完美得无懈可击的那个——自小到大都是。”他强调,接下来的语气忽而好似有些发涩,“既如此,陛下又为何要趟这样的浑水?”
……趟浑水么?
朕一直仔细观察雍蒙,闻言竟有些震动。娶妻生子,众望所归,确实要轻松许多。朕早前也想过,若他的话从阿姊口中说出,朕可能会动摇一二。
但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即便倒回到最早的时候,让朕再做一次选择,朕估计也不可能将谢镜愚流外——
情不知所起,问原因又有什么意义呢?
朕早前的怒气和疑惑都不知所踪,剩下的唯有叹息。“不若魏王先扪心自问,有没有人让你愿意趟这样的浑水。”
这其实是双关。字面意思是雍蒙能否找到一个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底下的意思则是让他不要管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
朕选谢镜愚,那是朕的问题,再麻烦也是朕担着。对此,作壁上观才是他该采取的做法,趁机来个浑水摸鱼什么的也符合他的身份。但这些他都没选,而是选了一条堪称最难的道路……
就在朕努力思考其中因由的时候,雍蒙脸色却忽白忽青,嘴唇都开始发抖。朕回神注意到,感觉实在不妙,轻声试探了一句:“魏王?”
像是被这声惊到,雍蒙额上霎时滑落冷汗。“陛下,臣……”他直勾勾地望着朕,声线也颤抖起来。
朕从没见过他这种反应,一时间惊愕莫名,也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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