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容闭上眼睛,吐出四个字:“事实如此。”
“好,好好!”相钰发笑,他几乎要拍掌了,“那你告诉我,你们两个何时相识,何时起意,她是如何对你情种深种,你又怎么对她情深不悔。你说出来给我一个让我心甘情愿的来成全你们的理由。”
相容强忍心中那些汹涌而来的情感:“我与她……”
相钰就那么盯着相容,未等他说完一句话,直接冷声打断:“相容,你当真以为我会信吗!”
……
“为什么?”
“告诉我,到底为的什么!”相钰眼色犀利,直探相容心底,“何人授意,你要用这样谎话来骗我?或者说发生了什么,你对我有何隐瞒!”
声声逼迫,将相容逼到了奔溃边缘,胸膛狂跳,起伏不止,涌上来的疼意让相容再难抵挡。
“扑通”一声,圣旨从相容手中滚落在地。看见相容神色痛苦,突然伸手揪住心口,相钰脸色一变,他以为相容哪里忽犯痛疾,立马跨前一步伸手要把相容抱起。
可就在相钰的手要碰到相容身上的时候,相容却猛然伸手狠狠推开了相钰。
再一次,相钰再一次被相容推开,他对相容没有丝毫的防备,这一推他始料未及,脚下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
相容仍然以一种很狼狈的姿态跪跌在那里,埋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低低的笑声:“为什么?”
“我为什么?”低低哑哑,说出来的语气似乎连他都被困在其中百思不得其解。
相容仰起头,目光越过大殿,再往上,攀上层层阶梯,最后落到那把金晃晃的龙椅上,他的父皇也曾坐在个位置上,那时候她还在钟粹宫。
陪伴君侧,那时她母妃是怎么做的呢?她母妃曾经也是冠绝京华的女子,却用着此生大的爱意,用最温柔沉默的方式去爱一位属于天下人的君王。
小时候他经常看到她提着宫灯等在梨花树下,等到傍晚,等到暮色,等到深夜,哪怕佟管家来了说父皇今日不会来了,可是母亲还在等着。
空等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一声声地咳。
那时他尚年幼,他十分不懂,甚至有些懊恼,明明都说了父皇不会来了,为什么还要等呢!
那时母妃温柔的摸摸他的头,“相容还小啊,所以还不懂呢。”
而如今他终于懂了,望着那座龙椅相容嘴唇颤了颤,喑哑地声音像是推开一扇老朽的木门:“早起,采露封坛,等待制出一杯香茶。午后,捧书研读,耐心将一本书从头读尾。到了入夜,提一盏灯,走到后院等着未归人。”
“我体弱只能为你做的,能够为你做的这般微不足道的事情,却不想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了……”像是学堂里,在老师面前读错诗文的学生,拢起了眉,自懊起来,“早起采露手时被叶齿割到了手,血污了露水。我将千本书看尽,却不能为你分担一丝忧患。到了晚,点灯守夜等人归来……”
说到这儿他顿住了,他在潦倒狼狈,一声自笑:“等晚了,越等越清醒,想着今日敬事房会不会来,你会不会翻哪个宫的牌?”
相容从那张高高地冰冷龙座上转回头,他望向相钰,一张虚弱苍白的脸上爬满泪痕:“相钰,你有想过吗?”
当目光对上相容抬起头看过来的那一眼时,相钰整个人都滞住了,定在原地看着他,这双眼眸,相容这双本该有这世间最温柔最深情的眼眸,现在却浸满了泪水。
“你有想过在淮王府守着秋悲冬苦,守着天明天亮的我吗?”
“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我坐在淮王府门前,守着一盏孤灯渡日。常常,寒冬刮一下门,不过细微的声响,我却惊喜起身,当我满怀希望迈出脚准备去迎接,可是迎头看到的却是仍旧关紧的大门。”
“一次一次,又一次,烛火明又灭,等来的不过是无休复无止的空念。”
情绪激动,声泪俱下,一番话耗尽所有力气,说至最后一句,说完最后一字后,他心力尽失,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揪在心口的那只手都松了指无力垂落地面,整个人犹如一幅灵魂被抽空的躯壳,剩心口还跳动着。
相钰浑身一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最痛的要害。
坐在这尸骨堆砌的空座之上身上本不该留一丝一毫的血骨,可他自负生杀决断无人敢撼,他手握江山拥有无上的力量,拥有了保护相容的力量。却不想今时今日,软肋之痛,竟痛至如斯,潦倒至此。
相容强撑着脆弱身躯,控制着自己缓缓立起身来,伸手捡起地上的遗诏,用尽余下所有的力气将赐婚的圣旨托在手中,缓缓举上,哑声无力:“此生最后所请,还请陛下恩准。”
看着这份遗诏被相容递到眼前,相钰沉默许久,身旁的手却难以自控地都抖着。
相容见他犹豫:“相钰,求求你,”
缓缓伸出手,手指微颤。
当重量被拿去,手中一轻时,相容感觉仿佛胸膛里唯一还在跳动支撑他的活物也被一并拿走了,他闭上了眼睛,潮湿的睫毛微微颤颤遮眼角。
疲倦无比,心力交瘁,就在相容想一切已经结束到此为止的时候,没想到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很淡,却如一把薄刀:“相容,若我不允呢。”
相容惊得立马睁眼,无比同时一道刺耳的撕裂之声。
“嘶啦——”
明黄的锦被撕裂,先皇亲书的圣旨在相容手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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