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玉林虽然入过朝堂,可终究不是宫里的老人。若没有老九的提点,自己怕是万万想不出这点子来。“官爷留步!留步……这、这是……”他颤着手掀开那包袱,摸出里头备好的银票来,一把塞过去,塞完了急急跳开老远,头一次行贿像做了天下最大不齿之事,“这是孝敬官爷的,拿着吧,拿着喝酒……还望官爷手下留情,给阿斐几个干馍,别叫他死在路上,还有,能否叫在下用用那篝火,离得远远的用就可。”
廖玉林离武乐贤怕是有几百步的远,武乐贤再有好耳力也不是顺风耳,只能依稀从人影斑驳的乱象中分辨小状元的背影。待廖玉林那么一跳,他心里便如明镜了,怕是再自命清高,昔日的状元郎也得给狱卒好处,低三下四地納奉呢。
稍稍一想,武乐贤静如止水的杀心瞬猛间也是一跳,脚下的镣锁分外碍眼了。黏腻发丝遮住了他的左脸,却再也遮不住他天生的断眉。从前当花街倌人,自然要用眉黛将断处填补上,故而无人识得他这凶相。而哪怕他与夫人共浴,也不曾净面,只因世人皆道断眉者为大凶,不可走近,翻脸无痕,下手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廖玉林:行贿这种事,我做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武乐贤:没事,人我来杀,杀了就不用烦恼这些了。
廖玉林:阿斐你给我回来!
武乐贤:我不!
第161章 冤家书生番外(中)
“阿斐,我回来了。”约莫一炷香过后,廖玉林踩着砂石,一脸狼狈的回来了,额头的汗不知是闷出来还是急出来的,几缕发丝黏腻地粘在上面。
“九千岁怎么没保你?”武乐贤吃了满肚子的怨气,最疑惑的还是这个。
“保了。”廖玉林一蹲下,从怀里滚出几个干馍来,灰白灰白透着风干已久的样子。他白了武乐贤一眼,后悔自己真是白心疼了,都沦落成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还不知道收敛,字字带刺。
“当真?那皇帝怎么舍得打发九千岁的亲二哥去石洲劳役?不就是你三弟梨花带雨吹吹枕边风的事嘛。”武乐贤脸向左偏,右锁骨疼得厉害。一脚迈进风月窟,枕过玉臂不下百双,武乐贤顺口将九千岁与皇上的秘事搬上台面,更清楚枕边风的厉害,免不了一阵调笑:“想必玉公子的三弟火候还差些,要不就是皇上这情用的还不够真呐。”
廖玉林直想抓一把沙子将这人的嘴糊上:“保了,没保住不成?看你能言会道,想来还是肚子不饿,今晚就不必填肚子了,最好一路饿着。”
“诶诶,小生胡言乱语,散漫习惯了,玉公子见谅啊。”武乐贤赔笑,也算无心摸清了小状元的命门,说廖玉林自己可行,说他三弟就万万不可了。他一笑,脸皮开着的口子也跟着抻动,疼得他嘴一歪,连忙掩饰:“枉费玉公子饱读诗书,没有小生也不行啊。看这干馍就知道了。”
“干馍又怎么了?”廖玉林问,把小包袱又一次打开。
武乐贤颇有经验,回道:“这干馍啊是风干的干粮,行军或走远路之人必备,只要不受潮能一直存着,硬如板石。需合水来嚼才能咽下,否则噎死人了。要不然玉公子行行好,扶小生去溪边,漱漱口,洗洗头面,也好教你怎样吃它。”
廖玉林却是有备而来,从包袱里摸出个木碗来,无比认真:“不了,你歇着,我去打碗水来。”说完独自留下武乐贤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直到等廖玉林打了一碗清水回来,武乐贤也没想明白,他这袱里怎么会有个碗。满满当当一碗水,廖玉林自然舍不得都用了,端正放稳,才发觉阿斐看自己的眼神颇为怪异。
“我脸上是有脏污点子吗?要你这样看我。”他问道。走了三个时辰,方才在溪水边一顿饱喝,可见着这人还是气呼呼的,总觉得阿斐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
“没,就是没想到玉公子被贬也贬得如此清高,还有心思收拾个碗。”武乐贤不冷不热地说,总觉得自己是一团烈火烧到了冰面上。若不是小状元惊天动地哭过一场,打死自己也不信廖玉林对自己有心有情。
“包袱不是我自己收拾的,是我三弟。”廖玉林一反常态,宝贝地将小包袱慢慢打开,里头装着什么一览无余:“我不懂人情世故,拂儿在宫里时日久,说多多少少要给狱卒些好处,才拿了银票给我。他随皇上去过北境,途径石洲,知道那处偏远寒冷,还给带了些治冻疮的药膏。除却这个,还有跌打的药酒、止血散和生骨粉,一身厚实些的衣裳,还有就是几双结实的鞋子和擦洗用的帕子,再多也就不敢再装了。”
“真没想到,九千岁还挺会伺候人的,没白当这么多年的奴才。”武乐贤就不喜欢看廖玉林与自己克谨拘礼,提起自己那个给太子当宠臣的太监弟弟倒是喋喋不休。
“拂儿不是奴才,他是为了……”廖玉林波澜不惊的情绪终于有了些起伏,“他入宫那年……算了,与你说这些个作甚,你也听不进去。阿斐,你过来,靠过来些,把脸转过来。”
武乐贤一听连忙磨蹭过去,还当廖玉林要赏他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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