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庭第一次知道这女人是水做的,文煊都没这么能哭呢,暴风雨似的说来就来,少不得软言安慰:“你哥哥那边有太医照看着,不会有事。一会儿回府不许你跟着捣乱。”
文芳仪抽噎着点头。她和文煊的感情极好,此刻心急如焚,却不敢拂逆沈镜庭的意思,一想起一向体健的兄长居然有了呕血之征,眼眶又是一阵酸热。晨起描摹的清丽眼妆被眼泪冲刷干净,薄薄的眼皮白中透粉,像两颗标致的水蜜桃。
她想,是不是容王骗了自己?昨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没在该在的位置上,沈镜庭却入了洞房。文芳仪隐隐知道沈镜庭去做什么——他是同九郎哥哥相好去了。
当初芳仪未婚夫婿的陈家因为东宫案被摄政王查办,谋害储君是诛九族的大罪,容王担心文家被连累,才提出要娶她为妻。下聘之前沈镜庭私下找过芳仪,说是因为他同文煊相好一场才愿意帮文家,芳仪自是不信他的:“我不信,那哥哥为何外放出京,从未联络过你?”
“你哥哥一向气性大,他是和我闹脾气了。你等着,他知道了我的婚事,一定会回京找我。”沈镜庭胜券在握,巧舌如簧地欺骗着无知的少女:“不信你去打听,文煊之前常住在我府上。”
文芳仪当然不可能去打听这些分桃断袖的fēng_liú逸事,因为容王殿下不知廉耻的言语羞红了脸。无论如何,沈镜庭愿意救文家于水火之中,她就应该感激,所以哪怕日后她在容王府只是个琉璃花瓶儿似的摆设也甘愿,成全哥哥和容王的美事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才过去一夜文煊就病倒了,他和沈镜庭的关系真像容王说的那样焦不离孟吗?
但任芳仪怎么想,她到底是没见着九哥,沈镜庭让她安置在后院休息,赶到文煊房中时,就听见屋内在争吵不已。
“临渊王府的医官是我从太医院调过去的。”摄政王的声音隐隐地传出来:“你不能再在临州生活,我不想你早逝。”
“不想我早死?”文煊冷笑着,锐利又尖刻:“还是想留着我这条贱命给你们沈家接着传宗接代呢?”
“文煊,不要这样说。”摄政王的语气难得染上的薄怒,看着文煊凄然的神色,又软下语气:“这样不是很好吗?就算你父亲从朝中退了下来,也不会有人动摇文家。”自古以来外戚都饱受诟病,摄政王这样说不过是想安抚文煊。
沈镜庭再听不下去,一把推开门大步跨进来:“这是怎么了?”
文煊听到他的声音,白眼一翻,直接推开沈镜麟的药碗,面朝床里躺了下去。摄政王捧着逐渐失了热气的汤药,看着沈镜庭的眼神像看一条不懂眼色的叭儿狗。
沈镜庭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尽管文煊万般的不合作,他的身体还是逐渐康复了起来。当然,这期间两兄弟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一点对文煊的康复绝对功不可没。
文煊被允许下地走动之后,终于见了芳仪一次。在芳仪口中,文煊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知是该生气还是高兴。
“你说的东宫案是怎么回事?”
芳仪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女子,不懂朝野上的事。不过我听闻陈家不过是被拉出来顶罪的,他背后还有了不得的人物。”
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会觊觎皇储之位?文煊一时没有想明白。太子为人所害,沈镜麟居然从来没对他提过这件事,太子……怎么说也是他的孩子。
他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问道:“那太子……,没有受伤之类的吧?”
“容王说发现得即时,太子殿下平安无事。” 芳仪说道:“正是天佑储君呢。”她又想起心中的疑虑,便错过了文煊脸上的表情。
“哥哥,容王说你是和他置气才去临州的,是真的吗?”
文煊怒瞪口呆地看着芳仪,不忍心打破她希冀的眼神:“他是这么对你说的?”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你放心,我与容王殿下只是局势所迫,殿下说,待风声过了再另行嫁娶。”芳仪以为文煊不好意思承认,忽闪着雏鸟羽毛般丰满纤细的眼睫,声音越来越低:“我知道那天洞房,你们……”
文煊听到“洞房”二字,脑海一片轰鸣,芳仪薄施胭脂的嘴唇一开一合,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楚就倏地站起来:“亏你还是个姑娘,在胡说什么!”
要不是看到文煊素白的皮肤都从耳根红到了脖子,芳仪就被这声怒斥给唬住了。
芳仪便知道他是害臊,正想出言宽慰,文煊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横冲直撞地走了几步,憋出一句话来:“我、我要走了。”
芳仪扶住了他的胳膊,不解道:“你的身子还没好……”
“你想走哪儿去?”
一把低沉醇厚的嗓音自门帘后响起,文煊听得浑身一震,紧接着便看到摄政王拨开暖帐进来的身影。
“蒙殿下垂爱,让我在容王府养病。”文煊对沈镜麟是又敬又怕,定了定神终于鼓起勇气说:“不过我妹妹与容王成婚,总在王府叨扰也不像话,恳请殿下放我回家。”
他内心忐忑,不知道沈镜麟会不会在芳仪面前驳他的面子,直接把沈镜庭虚构的谎言打破,此刻文煊甚至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妄想,幻想摄政王也许会顺水推舟,直接放了自己。
沈镜麟望了眼芳仪,后者领会了意思,又不敢多问,只得怯生生地行了礼退下。
芳仪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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