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王希多年为官,被他提拔过的门生不少,几乎在朝堂上形成了一脉——他本人做官又极为正直,这几年年纪愈大愈发难以讨好,仿佛也并不想参与新皇拥立之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早早嫁往江南,本身又没什么把柄,是朝臣中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连太子都不愿意轻易惹了他,每次见到他都要恭敬行礼。
这件事被谁知道,或是被谁诬陷都还好,却怎么会和这位老大人牵上了关系!
甄复和甄士看王希咬着不放,心知是有些不好了,却并未吱声以表清白,深处还留着些侥幸的感情,心想着多年为臣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发展到抄家,谁知道王希的声音落下后,立刻就有文官出列。
“陛下,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附议!”
连着几个文官附议,甄复只觉得身体一软,心底已经知晓这是个圈套,偏偏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对策来,跪在他身边的甄士更是已经沉不住气要开口,甄复再度拉住了嫡子,低声斥道:
“不管想说什么,都给我闭嘴!”
责骂过儿子后,甄复脸上的神色更是阴沉,苍老的身体却更加匍匐下去,像是任由宰割一般,甄士知道父亲这般作为是哀兵,也就跟着伏身下去只见额头。
但即使是这样,皇帝也终究做了决定:“齐国公——”
甄复暗地心紧:“微臣在。”
那个又高又冷的声音仍在问着:“方才王大人的提议你听在耳中,意下如何?”
“微臣……,,
‘‘辱、?”
甄复心中一片悲凉,同时丝丝的害怕涌了上来——陷害他们的人既然已经算到了这一步,连王大人都能设计,自然下一步也都料好了,也不知道府上一会被抄家时会是如何混乱,就算最后什么都没有抄出来,皇帝说不准也会因为此时和他们父子两人生了嫌隙,以后不会太过重用了。
他的年纪大了,也就无所谓,可是如今跪在自己身边的嫡子前途大好,却不得不——
甄复心中悲苦,面上仍是一番赤胆忠心,不敢再拒绝下去:“微臣愿意——微臣愿意搜查齐国公府,以证微臣清白!”
“好。”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即沉声道,“禁卫军统领何在?”
身着金甲的武将从外殿进门,单膝跪地:“臣在!”
“领一百禁卫军,查察齐国公府到底有没有假造的官员印玺。”皇帝眯着眼睛,声音沉稳深凝,一字字不像是嘱托,倒好像是真的想要在齐国公府里查出什么东西来,“内院外院都要搜查仔细,不要查漏了什么地方,更不能冤枉了齐国公和太子少保。”
“微臣遵旨!”
眼见着禁卫军统领带着兵士去抄家,御史中丞王希终于是满意了,连连高呼皇上英明睿智,原本附和他的那些门生也跟着大赞皇上,尤其是本来以为倒霉,谁知道却没有的户部尚书和侍郎两人的声音最大。
甄复听着那些人落井下石,又看着太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平时和他们在太子府中议事的人也并未有替他们说话的意思,原本就心下不宁这时候更是心灰如死,知道这一次是着了道,不由默默看了身畔更加忐忑的甄士一眼,已经做好了自己揽下所有罪责的准备。
甄家若想要不倒,自己死了不要紧,重要的是以后啊。
甄复低低的叹了口气,额头紧紧的贴在金砖上,脑海中不断想着到底是谁用了如此晦涩曲折的方法来陷害他,却怎么想都觉得脑袋上一团迷雾,不由更是迷惑悲苦了。
等了不到片刻,果真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还夹杂着铠甲和佩剑互相碰撞的声响,甄复苦涩的抿了抿唇,刚准备开口说假造印玺之事都是自己一人所做,不管身畔儿子的事情,就感觉甄士陡然软了下去,喃喃着道。
“不……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甄复被这句话弄得心里一跳,知道禁卫军首领定是拿回了不得了的东西,结果还没等抬头看个仔细,就被金殿上的金柱反射的刺眼光芒弄的一顿,好不容易挣开眼睛看着禁卫军手中的东西,他比儿子还要不堪,汗如雨下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委顿在地。
禁卫军统领手上的托盘托着的,赫然是一件金光闪闪的龙袍!
“回陛下。”跪在地上托起托盘的人将那件龙袍举起,像是生怕龙座上的人看不清一般,“臣入齐国公府搜查,未曾发现其他放置的印玺,只是无意中搜到了齐国公内书房的暗室,发现里面有许多兵器和珠宝,在其中最深处的一个宝石箱子里,找到了此物呈给陛下。”
“甄复,甄士。”皇帝阴沉着脸瞧了瞧那件龙袍,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哆嗦,这时候已经知道大事不好的甄复和甄士两人,用无比冰冷的声音斥道,“你们甄家——好大的胆子!不仅仿制官员印玺,甚至还想着要称霸天下!是也不是!”
甄复尤不能相信自己家里居然会被搜出龙袍,这时候一心想着决不能承认,要是真的私藏了龙袍可不像刚才的印玺那般,那是全家都要谋反罪名被砍头的:“皇上……微臣不敢……皇上微臣是被陷害的,求皇上不要轻信……”
“朕不是瞎子,不是你说一句陷害就能被糊弄的。”皇帝冷笑一声,挥袖背对着阶下众人,声音森冷,“齐国公谋反一案,就交由大理寺和三司会审,太子主审,朕给你们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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