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向大伯借钱,他亲眼看到大伯将母亲喊到了偏僻杂间,动手就撕扯着母亲的衣服。
他看不懂,为什么大伯要撕扯母亲的衣服。他冲上前去打大伯,喊着:“不准欺负我妈妈!不准欺负我妈妈!!”
大伯揪起他的头发,就往墙上撞,直到血都迷蒙的双眼,随后大伯将他关在一个婶子当年陪嫁用的大箱子里,他听到妈妈嘶喊的声音。
当箱子打开时,母亲已经穿好了衣服,将钱塞进了口袋,背着他离开了大伯家。
后来母亲意外怀孕了,她去药铺买了药,掉出一个很小的肉球来,让他拿去菜地里埋了。
他一边埋着肉球觉得很奇怪,便拿着树枝挑了挑那肉球,发现竟然有头,还有四肢,跟他们一样。
他害怕极了,只得快速将肉球埋进了菜地里,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自那之后,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他帮忙着家里的家务,山上的橘子红了,摘下了去集市还能买几个钱。
那一年,山上的橘子都被人偷光了,他交不起学费,去求了大伯。大伯对他一阵拳打脚踢,又是羞辱,最后将两百块钱砸在他的脸上,他捡了地上的钱交了学费。
九岁时,那个跟三儿跑的父亲回来了,那女人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赌债也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要债的将父亲的两条腿给打折没钱救治,就残废了。一直在外飘泊了这么多年,实在生存不下去,只得回到家乡。
于是从此以后,家里多了一口人吃饭。父亲成日躺在床上,帮不得家里什么忙。母亲渐渐劳累成疾了。
十五岁那一年,他上高中,家里本就供不起他上学,父亲得了绝癌,躺在床上母亲和他也不怎以答理他,没人给他翻身,长了褥疮。
褥疮流着腥臭的脓液沾在棉被上,让人厌恶至极。
最后父亲癌细胞扩散,疼得每晚都哭嚎着,母亲白天要去工厂上班,他要上学,根本吵得睡不着觉。
一天晚上,母亲吵烦了,对他说道:“小凯,把你爸的嘴给堵上,嚎得人睡不着。”
万臣凯从床上爬起,走到父亲的房间,拿布给父亲的嘴严严实实的堵上了。父亲用那双满是泪水愧疚,悔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可是他也无可奈何啊。
“爸爸,你听话,别叫了,我知道你疼啊,可是家里没钱,你就忍着吧,再忍一段时间你就解脱了。明儿我和妈还有事呢。”
父亲到后来只能喝点清粥下去,吊着一口气,身上的疮烂得厉害,死的那一天,疮烂了好几个洞,肠子都流了出来。
他还没有死,只是大口的喘着气,一个劲儿的叫着他的名字,“小凯啊,小凯,小凯啊……我的儿……”
母亲运了一车木碳回家过冬,在外问了句:“你爸死了吗?”
万臣凯麻木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扭头看了眼父亲,回应道:“还没呢,估计快了吧。”
母亲不再说话,剁猪草去了。
万臣凯僵直着身子,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恶臭萦绕在鼻尖,让他呼吸困难。
父亲的喘息声,一下又一下,在这漆黑的屋子里无比清晰的撞击着他的耳膜,啊啊!!真是快烦死了!为什么还不死?快点死啊!!
突然父亲的喘息声停了下去,万臣凯凑上前轻轻喊了几声:“爸爸?爸爸?”
“骇——呃!”父亲又回了口气,“小凯,小凯啊……”
万臣凯吓了一跳,他抓狂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冲上前掩住了父亲的口鼻,父亲的眼睛瞪得老大,明明那样漆黑的夜晚,可是他瞪得如铜铃大的双眼无比的亮。
透着怨气与不甘,还有不可思议的愤恨。
“求你!”万臣凯崩溃的哽咽着:“你快点死吧!快点死了吧!”
直到父亲真的一点一点没了气息,死前的模样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掉气的那一瞬间,万臣凯放声哭了出来:“爸!!!”
丧事极其简陋,万家的人都没有守来吊丧,尸体在家里放了三天,实在太臭,拉到山里给埋了。
自那日起,万臣凯就会做噩梦,总梦到那些不堪的往事,他会有报应,只是在报应来之前,他想活得比别人好,哪怕下场凄凉。
自母亲也病逝后,他就是一个人了,考上了省重点大学,离开了那偏僻的老家。
穷怕了,所以他比别人努力,比别人心狠,比别人更注重名利。
“小凯!小凯啊!”
万臣凯猛然抬头朝机场外看去,父亲在叫他,他如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手机滑落在地,行李与一个包装严实的文件袋压在了行李下边。
没一会儿,机场外传来一阵骚动,大伙儿都围上去看,冷漠的人们拿起了手机开始拍照视频,然后传上朋友圈。
内容:x市国际机场外发生惨烈车祸,一青年被轧在车轮下,当场死亡,肠子都流了出来了。
机场候机室内,人们开始陆续登机了,那只小行李包孤寂的留在了坐位上,压下行李包下的文件袋,却不知何时不见了。
阿慈又听到了那凄绝的钢琴曲,在睡梦中不由悲恸万分,她想隔绝这让人悲伤的音乐,却又无能为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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