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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含章多半已经发现她的秘密,她应该走;可夕颜的死因还未查清,她得留。仰头望天,天色微芒,竟飘落下两三点凉雨来,一滴正落在她额前。她搀着他的手臂又加重了力道,微微低头,难过至极。
正踌躇间,却见不远处有人过来,乃是破月。
他往王宫方向而来,神色不定。见到他们后,先是一惊,随后说道:“我方才从建章宫过来,看到季无雨先生了。”
归雪一惊。上次遇到季无雨,她却并未追问。他往建章宫去,是做什么了?
破月微有些着急道:“他知道王上要去建章宫,便一早做好了准备,眼下那里竟只有他们两人。王上许久不练武功,两人却难分胜负。”
“你说什么!?”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夫人要去帮季先生吗?破月本要插手,却听闻夫人这边出了点事,所以顾不得那头就赶过来了。”
“你照顾好他!”不及犹豫,她将苏毓钦转交破月,独自转身冒雨回奔。
破月大为惊讶,不及开口,却见人竟已跑远。一道渐重的雨帘,淹没了她纤瘦的背影。
虽然不想认亲,不想与他们扯上关系,但她也无法做到在知晓自己身世后对他们的遭遇漠然视之。季无雨与她和苏毓钦有交情,即便他不以自己为友,自己也曾受他之恩;而百里单于更是她生父,即便她怨恨他当初对母亲绝情,自己与他毕竟也是血脉相连。这两人起了冲突,不论是因为什么,结果都必然是两败俱伤。
她拼命在雨中奔跑着,再一次感到彷徨困顿和绝望,来不及埋怨自己上次为何不对季无雨刨根问底,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被阻止。
建章宫内,珠箔碎裂,银屏迸飞,金光玉器响碎一片,百里单于与季无雨交战正酣,再次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行刺于朕!”
话音未落,又见对方剑光逼身而至,将他逼到角落处,声音冷然,“在下,玄幽门季无雨。”
“王上不知道在下,总该记得冀州徐氏吧!”
百里单于略微一怔,皱眉道:“什么徐氏!?”
“被您所害的徐氏。”说话间季无雨已来到他身侧,手起刀落,长眉入鬓,“我今日来,便是要为母报仇。死、不、足、惜。”
百里单于双眼中异光闪过。他知道一个不惧死的人是可怕的,想和他同归于尽的人更可怕。可他是王!是璇元的王!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美酒佳人,有至高无上的尊荣,他怎么能和这样一个突然冒出的小子一起死!内心拼命地抗拒,他不留意被对方寻了破绽,眼看那柄长剑便要刺向心窝,他拼了全力用双手握住那锋利的刀刃,从胸中迸发出歇斯底里的长嚎。
鲜血顺着长剑流下,越来越浓厚而深重。然而他忽然对上了眼前这少年冷傲的眼睛。他看他的眼神,除了仇恨,还有鄙夷。
“你自己既是如此贪生之人,又为何将旁人性命当做儿戏!你可知身是为君者,你的一句话能害死多少人!我母亲当年死于冤案,你分明清楚,却为了你的私利,眼睁睁叫她枉死!”
百里单于已被他杀人嗜血的目光看得心志动摇,却仍咬着牙摇头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便是当年的正阳门惨案。我母亲是受害者之一。就因为查清案情的官员是东宫太子部下,而王上当年正与太子争抢美人玉青瑶,您为了打压他,便叫真相沉于湖底。这是何等的荒谬!人世间的是非黑白要如何评判,依据的竟不是天道公允,而是你们父子争夺美色的欲念了!?我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这样的人,也不配为君。”
百里单于脸色煞白。他最忌讳有人提及当年的正阳门惨案。然事已至此,眼下要到底要如何做才能保住性命呢!
“呵呵。”他阴笑了两声,“小子,你本事不小啊。可惜啊,你还嫩了点儿。你以为建章宫是什么地方?你那么容易就能进来?”
季无雨冷笑,“王上您算计错了。这世上对我最不起效果的,就是诛心。”
下一刻,长剑穿过了他的手掌,如流如电。
“住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穿堂而至,刹那间生生将他的锋刃定格。百里单于却乘机反转一把,将匕首刺进对方心脉。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这一卷“往昔之井”包含了归雪的往昔、季无雨的往昔,还有璇元这对父子的往昔,活在当下(书中的当下时间)里的人物或多或少都在被他们的往昔所遥控,却又不能把一切都只归因于往昔。
到最后会是归雪、傅云奚、苏毓钦争天下的决战~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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