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天黑之前务必将人带来!”
“是,父亲!”卫冉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踏着剑就随着景云直奔秭归。
秭归晏家,与沧浪景氏同属一脉,百余年前,晏家先祖为躲避灾祸,举族迁移,在淮水一畔扎根。现任家主晏容,字昌平,乃是一奇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中可平人事,可谓四海第一术师。但从来喜欢游历,不拘小节,景岳很少能见到他。不过去年开始,因为儿子晏渠即将佩剑,便留在家中,多番教导。现在,这位晏世叔就成了景氏唯一的希望,景云和卫冉不敢怠慢,紧赶慢赶奔到秭归,将人请了过来。
一进景氏的大门,晏容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只见一抹苍绿的身影,提着个半大的少年,一晃就钻进了屋。
景岳急急迎上来,来不及寒暄,晏容上前一看,景琛血色全无,嘴唇发紫,仿佛在大雪里冻了一夜,浑身冰凉。
“非白大哥,阿琛的症状持续多久了?”晏容蹙眉问道。
“半个多月前开始昏睡,昨天醒了一会儿要喝粥,后来就痛,一直到刚才没力气了,才停下来。”
“只有这么多?”晏容满是疑惑,“前面没有了?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
“二哥先前病过一次的!”一旁景婷忽然叫起来,“可是他只睡了两天,大夫来看过一次,扎过针就好了。我以为他没事了,但从北邙回来,二哥就没醒过!”
“什么时候病的,我怎么不知道?”景岳吃惊地看向女儿,景婷撇撇嘴:“就是出发前和你吵架的那次啊!你和大哥都忙呢,都不知道!”
景岳沉默了,晏容吩咐道:“小渠,带哥哥姐姐们先出去。”
一旁捂着耳朵的少年小声回应:“是,爹。”
景婷不解:“晏叔叔,我二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们都要出去?”
“放心,晏叔叔会保住他的。”晏容摇摇头,扫了扫周围,指着卫冉说道,“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嗯。”卫冉握紧青杏的剑柄,眼神坚定而忠诚。
晏容等人都离开了,封住四周的所有的空隙,对着景岳说道:“景大哥,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在沧浪江驱鬼的事情么?”
“记得。”景岳哪里敢忘记,屠尽违逆之人的那个夏天,沧浪江如同一片死水,鬼气汹涌,令人胆寒。
“我怀疑,有个恶灵在琛琛的身边。”晏容此话一出,卫冉顿时吓住了:“什么?”
要知道,恶灵这种东西贪食生魂,一旦被它盯上,势必吞其心神,非死即残,无法挽救。
晏容摇摇头:“恶灵不一定啃噬魂魄,也可能只是想要具ròu_tǐ,比如水鬼之类。总之,我要先试着能不能找到气息,景大哥你助阵,卫小兄弟护法吧!”
“好。”二人齐齐点头。
角落里的桃花忽然剑芒大作,“嗖——”地一声,袭向卫冉,青杏出鞘,生生拦下这一招,“铛——”,双剑迸出火花,青杏拦腰而断,桃花却稳稳地立在了床头。
卫冉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晏容立即缚住桃花,却见层层咒文间,闪现出一个清瘦的人影。
“景岳,天下异动将始,北邙大雪便是先兆,且去风海山一探究竟,景琛会在出发前醒来,莫要惊动他。”
一个悠远的声音传来,仿佛跨越了数百年的光阴,景岳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谨遵恩祖教诲。”
他逐字逐句地念着,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卫冉不解,想去询问,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那飘渺的人影笑道:“孩子,你很聪明,但现在,不是质问我的时候。快些去准备,枫晚桥的桥洞底下,埋了个好东西,比你的青杏好使多了。”
卫冉的喉结上下移动,挣扎着要说些什么,他看了看左右,景岳仍然垂首跪着,晏容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那人影飘向景琛,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可惜,差一点你就是我的了。但仔细想想,又对不起他,算了,若是见到他,替我问声好,就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卫冉恍惚中,只觉人仿佛在云雾间游走,一刹那,便直直坠落,濒临死亡的痛苦让他尖叫起来。
“小冉。”
出现在卫冉眼前的,是景琛那张欠揍的笑脸。
“阿琛?”
卫冉惊惧,一动身子,就发现自个儿躺在地上,枕着青杏和桃花,满身灰尘。
“哎!”景琛一如既往地笑着,嘴角的酒窝都比从前深一些,卫冉赶忙爬起来,问道:“你怎么样,好些了么?”
“好很多了。”景琛裹着他的被子,笑道,“我做了个特别特别长的梦,梦见我变成了丑八怪,所有人都要杀死我。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躲到了一口大鼎里,才没有死。”
卫冉轻笑:“你他妈要吓死我了!”
“哈哈,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景琛笑着,“我想喝粥,多打点蛋花,少放点葱。”
“好,我去给你弄。”卫冉将桃花放在景琛床头,“你歇会儿,我去告诉景伯伯他们。”
“他们都知道啊!”景琛坏笑,“你睡得特别沉,我就没让人吵你。”
卫冉摩挲着青杏,笑道:“你都不叫我让人看我笑话么?”
“因为难得嘛!”景琛笑着,将人往外赶,“好啦好啦,我现在还病着呢,快去做!”
“滚!”卫冉拍了拍他的头,小小地骂了一句,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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