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全力地把人事不省的宣武将军往外拉,那片阴影察觉到他的意图,自然不可能撒手,他们之间的拉锯战便越发焦灼。
天京城东南西北升起四柱狂风,暴风眼之中有什么正朝这边蔓延过来——明明无形,却冷锐得要人寒毛直竖。
燕云霆同样注意到了,“这是……”
“是,这就是当初我拜托你布下那个阵法。”
燕云霆只觉得这阵法令他遍体生寒,“是这样可怕的东西么?”
不用燕云霆提点,薛止就已然注意到这之中有着诸多疑点:他和李武分开没有多久,不说李武是个不通法术的凡人,就算他对此略知一二也不应该这么快,再之当年承天君布下的阵法绝非如此冷酷决绝。
这锐利的无形之物指向禧宁宫正殿,在触碰到琉璃瓦的一刹那,不论是在风中摇曳的花枝还是屋檐上悬挂的占风铎都静止了下来,被微亮的釉光覆满,再没有一点动静。
就是这冷冽的寒气,他很清楚地感知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是泽天君,这阵法得以发动一定与他脱不开干系,或者说,他就在很近的地方一刻不停地窥伺着他们。
“我不知道。”
宣武将军只剩下半边手臂落在里边,很快就能脱离险境。
“你快一些,我要支撑不住了……嗯?”
是剑气,包含杀意但不那么冰冷。
凛冽的剑气挟着狂风,穿透阵法的束缚,纵横天地,连薛止脚下的火龙都受到了冲击,长长的尾巴几乎被齐根斩断。
如夏日末尾的骤雨,不顾一切却又无比短暂。
与此同时,宣武将军的身体彻底离开了那片浓稠的暗影。
“这是……?”
这一剑的余威久久不散,闭上眼仿佛还能回想起那地动山摇的气势,连燕云霆这般人物都被震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是说穆家人不会使剑吗,不会的话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呼唤他,悲伤地、哀戚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转瞬即逝。
薛止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冻结。
是那把剑,一定是那把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把剑是怎样可怕的器物。
大妖素璎为剑魂,以命换命的代价,哪怕是对剑一窍不通的人拿在手中也足矣匹敌千军。
越是不顾一切就越是强大,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才会这样绝望地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那把剑上?
“你在犹豫?”
“我没有。”薛止当即反驳道。
燕云霆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意,“他不会希望你丢下一切去找他的。”
他身子一僵,可说话口吻还是平静的,“我不会去。我记得自己的身份与职责。”
因为燕云霆背对他的缘故,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有余光能瞥见他的肩头轻轻颤抖了几下,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他应该得手了。”要是这样可怕的一剑都无法伤到迟绛,那么他们是真的毫无胜算。
被他拽出宣武将军眉头动了动。
“醒了吗?”
宣武将军睁开眼睛,还很迷茫地看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险些被迟绛献祭,是这位承天君救了你。”燕云霆代替他答道。
宣武将军的目光落到薛止那惨不忍睹的手臂上。他见过无数惨状,但这只剩累累白骨的惨状还是震慑到他。
“一点小伤,不碍事。”薛止并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虽说十分缓慢,可骨头上无疑是在一点点长出新的皮肉,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痊愈。
“你是……”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是绝不可能没事的。
他看到薛止的眼神,将没说完的话吞了下去。不论他的什么人,他都毋庸置疑救了自己两次。
随后他注意到玄衣银甲的燕云霆。这个人的躯体已淡得快要看不见,面容像是曾在何处见过一般熟悉。
“朕姓燕,名云霆,后来的人给朕的谥号是圣武皇帝。”
听到这个名讳,宣武将军愣住,许久才说出话来,“见过……高祖陛下。”
“不妨事。”
雷暴止歇,莲花的光华黯淡下来,可薛止和燕云霆都清楚,这仪式绝不是这样简单就能够中止的。
失去了活祭的暗影迅速向四周扩散,蠢蠢欲动地要将他们吞入其中。眼见就要到他们站立的位置,半边身体无法挪动的薛止思忖一会,做出了眼下最好的选择。
“得罪了,将军,我必须将你送走。”
“等一等。”
燕云霆忽然出声,“朕有话和你说。”
宣武将军望向他,“陛下请说。”
“这片江山是朕亲手打下的,在位十数年朕自认不负天下苍生,所以朕有资格讲这样的话。”他饱含深意地看着宣武将军的眼睛,“前朝天子昏庸无德,比起等待那不知是否存在的下一位廉君,朕更相信自己能够为天下百姓带来他们想要的福祉。”
“好了,承天君,让他走。”
薛止看他说完了,反手就将醒来还没一会的他直接从这半空中推了下去。
宣武将军从高空中落下,巨大的麻痹感摄住了他的心脏,寒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
就在他将要难以支持的下一瞬,有什么东西发出长长的嘶鸣,踏破狂风疾驰过来,赶在他被摔得粉碎以前接住了他。
火龙的身躯缩短,慢慢凝聚成实体,宣武将军睁开眼,毫不犹豫地伸手搂着这匹赤眼独角、四蹄踏火的骏马。
燕云霆说过的话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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