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庞轻声说,“最多到明年春天,坏一些的话……可能撑不到除夕。”
……
庭院里,宣武将军盯着穆离鸦看,像是在寻找他身上究竟有哪些非人的地方。
“是她和你说了什么吗?”最后他这样问道,“是她恨我吗?”
“没什么,是我冒犯了。”
其实穆离鸦在问完以后就有些后悔了。
小时候他觉得阿香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人会因为她是妖怪这件事就不要她,在他的认知里,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男人不要也罢。
后来长大以后,他渐渐明白了许多东西,比方说很多时候就算是两情相悦的人,也会出于这样那样的愿意而离心,所以那些谎言不过是为了延续过去的心动。
为什么他要把这样的事实戳穿呢?连她自己都知道,他那时爱她、想要保护她的心是真挚的,他为什么要在这个人面前戳穿她苦苦掩饰的真相呢?
“这是我的错,是我当初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一直都想要取得她的原谅,但是我再没见过她了。”
宣武将军的答案令他有些震惊,接着就是更加深的悲伤和痛苦。
为什么要是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不能听到这句话?
“其实后来我又到山里去找了几次,都没有看到她。我想到那夜里,我半睡半醒间听到的话,江州穆氏,我抱着穆家可能会知道些什么的心情一直打听江州穆氏的消息,可惜很快上头就下来了调令,到我被调走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自己也想到了,她应该不是普通女子。普通女孩子哪里有她那么好看,那么神秘……”他抹了把脸,苦笑着继续说,“我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能做一个正直的盖世英雄,对妖鬼邪说一直不太瞧得上,但是这么多年了,她送我的那把枪我差不多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我想要见到她的心情胜过了一切,别说她是妖怪了,只要能够见到她,什么都好。”
“你知道她在哪吗?”
穆离鸦难以正视他眼中那炽烈的爱意和希冀,“……她死了。三年前的一个夜里,我父亲的仇人带人潜入了我家,除了我和阿止,所有人都死了,她也在里面。”
本以为能够再见心上人的宣武将军久久没有声音。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等到他终于找回了声音,他缓慢地说,“我想过很多种再见的情景,她嫌弃我太老,或者已经不再对我有情,我都能够接受,毕竟当初是我做得不对,伤了她的心。假如我没有……但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甚至在你最初说她是妖怪的时候我还庆幸,庆幸妖怪应该比人长寿。”
他的眼眶通红,好几次穆离鸦都怀疑他要落泪,“究竟是谁害了她?”
穆离鸦沉默了许久,“有很多人。”
“有多少?”
宣武将军的指节攥得发白,嗓音嘶哑,“我想要为她报仇。”
“如果想要报仇,你最近的仇人大概就是深宫中的那位。”
她与泽天君勾结,谋害承天君,他父亲要不是一直与他们作对也不至于招来灭顶之灾。
宣武将军的眼神明了又黯,内心中仿佛在做天人之战,“你说你们来京城是为了扳倒太后娘娘,我信了……就算不为她报仇,我也有过类似的念头。江山社稷不能落在她的手上。”可他就是狠不下心。
“那么现在呢?”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我会让她付出代价。”宣武将军盯着他,“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军,您考虑过扳倒了那个女人后要做什么吗?”
“什么?”
“您也看出来了吧,当今天子不是治国的料。”穆离鸦平缓地叙述着自己的所想。
就他对那位的了解,他这一生唯一称得上功绩的事情大概就是拔除了前皇后的娘家,但紧接着他就将权利对那个女人双手奉上。
“可是……”
穆离鸦没有催促他快些做出答复,只是静静地将自己这一路所有见闻说给了宣武将军听。
“今年夏天,惠州大水,听说那些官吏为了不让难民逃往自己的地盘传播疫病,就故意在城郊搭起草棚,骗他们说在这里提供粥饭,最后趁天黑一把火烧个干净。”
“雍朝知府俸禄不过数十辆银子,那为什么知府能够一掷千金,庭院里栽种着番邦莲花……作为赈灾银两的必经之路,那千万两银子又去了什么地方?”
宣武将军听完他的讲述,问了他一个看似与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为什么是我呢?”
“您指什么?”
“穆公子,像您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选中了我呢?”
穆离鸦看了他很久,“宣将军,您信命吗?”
宣武将军摇摇头,又点点头,“以前一直是不信的,但是最近又有些信了,我也不好说我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听过他的答案,穆离鸦转开视线,望着那轮泛着黯淡血色的月亮,“我如果说这是您的命,您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宣武将军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人生数十载,一大半的时间他都是在刀口舔血的战场上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天命一词对他来说太过虚无缥缈,哪怕眼前的人有恩于他但要他完全相信这套说辞还是太过困难。比起那谁也不知会如何轮转的命数他更相信自己当下的判断。
“您暂时不用回答这个问题。”
穆离鸦没有太过紧逼。他本来也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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