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少年人也忍不住出声,“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男人将他们看了个遍,“你们要是怕死我就一个人去。”
偏将军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个女人就在等着您前往。”
“但是我不能不去。”男人只这样说,看起来怎么都不可能改变心意,“你们要么和我一起来,要么就杀了我。”
两人对峙了许久,偏将军还是松了口,“让属下陪您去吧。”
他们易容换好衣服,从偏僻地方离开了驻扎的林间,找到那辆备好的马车。
“就算是隆冬时节,这个时间天也该亮了。”不仅没亮,甚至连一点破晓的预兆都没有。
不知是谁这样多嘴说了一句,看到其他人脸色后,想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他迅速闭上了嘴。
夏至日昼夜等长,再往后黑夜就渐渐地胜过了白昼,本来按常理来说是这样的。这怪事好像是从立冬那天开始的,最先是绣花的女人们发现的——有经验的绣娘都知道,每日白昼缩短的时间约莫是绣完一根线的时长——她们发现白昼缩短的速度突然变快了,再后来其他人也发现了,恐慌便迅速地蔓延开,直到某一天,太阳再没有升起,漫长的黑夜彻底笼罩了天京的每一寸。
在这永无止境的漫长黑夜里,许多人都说是因为太后干政,惹怒了老太爷,所以降下灾祸惩罚他们。这样的传言越传越广,很快就传到了大人物的耳朵里,但深宫中的那位非但没有花心思来平息谣言,反而派出了禁卫严酷地镇压。
只要有人被抓到谈论此事就会被拖到旷地处行刑斩首,砍下来的头颅用麻绳拴着挂在城墙示众。
“不要说这些没有来由的话了。”
牵头的男人凭着记忆看向启明星的所在,可那里只有一片沉沉的黑云,一如他们的命运,格外地不祥。
宣子嶂是被冷水浇醒的。
“醒了吗?你最好快些醒,再不醒哀家真的会杀了你。”
是女人的声音,语调甜腻婉转,其中的某些东西冷得像冰,直直地刺穿了他的意识。
昏着的时候好些,一旦醒过来浓重的血腥气就直往鼻子里钻,化作火烧一样的痛楚灼烧他的肺腑,他打了个激灵,迟缓的头脑开始运转。
他首先想的是他露馅了吗?如果是将军的话,面对这种情况现在该怎么应对呢?
“不用想了,你的那点雕虫小技还骗不过哀家。”看穿他到底在想什么,女人冷冷地嗤笑道,“你不是宣武将军,你究竟是谁?”
被识破看啊?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在模糊的重影中看见了一团烧起来一样的艳红色,好久后才对焦成一张艳丽的脸孔。
“末将宣武军左将军宣子嶂。”他喘息了一声,用嘶哑的嗓音回答了女人的问题。
女人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宣子嶂,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哀家都敢骗。”
“是啊,连末将自己都觉得吃惊。”
他终于想起来事情的全部经过。
在抵达京城的前几天,他再也是忍不住,跟偏将军密谋了一整晚,两人擅自做主在将军的药里加了足量的安神草药,哄着将军喝了下去。
留偏将军守着昏睡中的将军,他将自己易容成了宣武将军的样子,再找了个手下的小兵伪装成自己,就这么进京面圣去了。
没有风光的开城迎接,更没有喧闹排场,唯一一个过来接引的太监又干又瘦,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连话都说不利索,带着他在这总显得阴森诡谲的宫殿中左右穿梭。
不是御花园也不是养心殿,他抬头看向那副气派的金丝楠木匾额,上头是禧宁宫三个鎏金大字。
“看什么看,太后娘娘肯见你是你的福气。”这尖嗓门的太监阴阳怪气地朝他努努嘴,“进去吧,太后娘娘等你很久了。”
跟他想得一样,所谓的圣上接见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想要见宣武将军的是那个女人,或者说是那蛮族巫师口中的想要宣武将军命的大人物。
“娘娘……您想见宣武将军这个人,末将就让你见到了‘宣武将军’,又何罪之有?难道说您还想对他做其他事情?”他试着笑起来,不知牵动了哪里的伤口,痛得他只能勉强咧开嘴,“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见到真正的宣武将军才能做的?”他着重了“真正的”几个字,其中讥讽意味不言而明。
红衣女人扳过他的下巴,尖锐的金丝指套嵌进他的肌肤里,但受过无数拷打的他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这点小伤根本无关痛痒。
嗅到这血的味道,红衣女人露出副掺着点轻蔑的了然神色,“骨头这么硬,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没想到是你这种小妖怪。”
身份被点破的宣子嶂禁不住苦笑了一下。
在踏入禧宁宫,感受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威压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全雍朝最尊贵的女人不是人,而是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妖怪。
她披着人皮做伪装,用美色和妖术诱骗了两代君王,慢慢地将整个国家都攥到了手掌心里,现在她要将自己染满鲜血的手伸向他的将军了。
“像末将这样的小妖怪,就不劳娘娘您费心了。”
严格划分的话,他的确不是普通人,但一代代传下来,属于妖怪的血脉已经被稀释了许多,除了一点无伤大雅的障眼法,他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果然还是瞒不过她,不过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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